上山。
豹头山大小算延治的一处风景名胜,只是山路崎岖,开发力度不大,游玩之人向来不多,加上几次有人摔下山崖的事件后,更是冷清。
山道上铺着青石阶,杂草横生,沿途每隔几百米,指路的木牌歪歪扭扭,显然已然长久没人打理。
吴道二人沿山道而上,走至一块空地前,中央立有一间废弃的仓库。
仓库门口,方才乔装护士的女子眯眼靠在墙边,她年纪二十上下,面若刀削,漆黑的长发整齐的垂直到腰间,深秋时节,依旧只穿着一件纯白的背心和中裤,后背一杆步枪。
吴道四处观望,怕有埋伏。
“不用看了,和旭哥来延治的都死完了,只剩我和旭哥二人了。”女子睁眼,眼神凌冽。
“旭哥在里面等你,进去?”
吴道迟疑了片刻,迈步走向仓库。
吴湘正要跟上,女子抬枪对准了她:“旭哥只让他进去。”
吴湘皱眉,正要唤动袖口彩蛇,见吴道朝她摇头,又后撤退下。
女子推开仓库大门,铁门生锈的吱呀声听的人耳膜发疼,废旧的金属气味从仓库飘出,让吴道下意识的捂住了鼻子。
吴道迈步走入,女子反手将大门关上,和吴湘四目相对:“是你杀了麻子?”
吴湘想起那个一脸麻子的男人,微微点头。
“我叫雁子,欠他一条命。”。
“所以?”
“拿你来还!”
女子抬枪,对准吴湘眉间。
枪声响起,惊动山间鸟兽奔散而逃。
仓库内吴道担忧的转头回望,又听“咔嚓”一声,数十盏灯光同时亮起,点亮了仓库。
七七八八的废旧零件散落在仓库各地,白开穗安静的躺在一张铁床之上,铁床后摆有一块长五米,高两米的黑板,其上贴有数十人的照片,被一条条白线交差串联,构成了一张巨大的关系网。
照片里有很多吴道认识的人,自己,安妮,白山,白开穗,吴清,方扈,蔡方云,刘奇,甚至皇帝等等。
古旭坐在黑板之下,口里叼了根燃了一半的烟头。
“雁子打不过你妹的,我都说过别让她动手找死。”古旭哀叹一声,取出烟头掐灭,抬头微笑看向吴道:“初次见面。”
第一次见到古旭本人,心头的滋味,一言难尽。
“想听故事吗?”古旭问。
吴道盘膝坐下,表明了态度。
“当年华国黑月石紧缺,你爷爷让皇帝将开采权松手给民间,常牧海是最早获得开发权的一批,他探查到普江省边境山谷中有一矿脉,无奈那住了数万人,我就是其中之一。想必你也查到了当年地震究竟是为何,和如今发生在南疆的,如出一辙,而且都是常牧海雇人下的手,记得你答应过我,把他送去坐牢?”
吴道点头:“我说到做到。”
“我相信你。”
古旭起身将手摆到了吴清的照片之上:“你爷爷一辈子廉洁奉公,号千古一相,华国今日之繁荣,他功不可没。可当年他知道常牧海所作所为后,为了华国黑月石产量,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南疆地震祸及他孙女一家,你说是不是报应。”
吴道沉默,常牧海之事,若说吴清不知,他难以相信。
“后我逃到玉初,偶然之下成为奇术修士,开始走私月石,队伍也越拉越大。但说到底还是些小打小闹的玩意,直到有人找上我,提供了大量资金,我才购买设备开始干起了盗采。也是这时,山子被警方派来卧底到我身边,一待就是十年。他查了很多,但大多都是无关痛痒的,直到他查到了我幕后的人。”
“谁?”吴道问。
“方家!”
古旭抬手平移,将手指向方扈。
吴道想起那夜在方家的争斗,倒吸一口凉气。
“方家告诉我他卧底的身份,要我除掉他,又暗地联系警方,意图将我们一网打尽,从而自己全盘接手玉初的整个黑月石走私生意,所以才有了五年前的那出围剿。十年情分,已然无关是警是贼,山子最后替我们死了,我们得以保全,方家无奈,只能和我们继续合作。”
“方家何必?”吴道追问。
“以前我也在想方家何必如此,后来我才查到,不是方家贪,是朝廷要。”
古旭最后将手指向坐于龙椅的李制:“李制上位后,举国节俭,可三十几年花的钱,却是前几任的总和,暗地豢养的军队,械术科研投入,华国基建修缮等等。这些钱,远不是单单的财政税收可以支撑。和阿扎国相比,华国从来就不是一个有钱的国家。”
吴道神情顿时凝重,想起自己爷爷以前吃饭时发的几句牢骚。
“如今皇上啥都好,就是这野心啊,有点太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