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邽失守的消息传到夏侯懋的耳朵里面,是既惊且喜。惊的是上邽丢失之后,天水一郡钱粮尽失,城中的几万张嘴巴怎么养活;喜的却是陈晟居然当了叛徒。当然,对于夏侯懋这样丝毫不以国家为重的人来说,高兴的心态很快占了上风,心里暗骂陈晟,原本以为会是个多么了得的英雄人物,想不到事到临头,还是屈膝投降了。投降了更好,夏侯懋本来还有些担心日后怎么向曹睿解释那夜劫营之败,现在却不用担心了,陈晟已经成了叛徒,自然一切罪名都是他的。夏侯懋只想至他一人于死地,现下只能再落井下石,连着陈晟一家老小一起送下黄泉。想到此处,夏侯便异常的兴奋,提笔便准备将这个消息上奏曹睿。
夏侯懋虽然没有什么大的才干,但说到陷害人,精神面貌便焕然一新,大笔一挥,洋洋洒洒地数百字奏章便一气呵成。放下毛笔,夏侯懋更是得意洋洋,正准备唤人进来送去洛阳,就见心腹部将董僖匆匆闯入,慌张说道:“都督,大事不妙。”自从前日走脱姜维,许仪二人,夏侯懋便对董僖极是不满,若不是念在他跟随自己多年,早就重重责罚了,现在又如此莽撞,不禁微愠,沉声道:“什么事,如此慌张?”董僖大大地喘了两口气,才道:“探马来报,蜀军今日早晨全部拔营起程,杀奔天水而来。”
“什么?”夏侯懋也惊得将手中奏折跌落。天水城中虽然说起来还有四五万大军,但能战的韩德,陈晟两部都几乎损失殆尽,剩下的不过是临时拼凑来的部队。而蜀汉赵舒的大军虽号称二十万,但实实在在也有十万之众,而且训练有素,兵甲精良。以夏侯懋碌碌之才,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自然是吓得面如土色,连声道:“如之奈何,如之奈何。”也不知道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董僖问计。董僖却马上就接口,道:“蜀汉不时便至,是战是走,还请都督速作决断。”
一个“走”字,夏侯懋在黑暗中找到了一丝光亮,顿时道:“当然是走……”话音刚落,却又想起临行之前,皇帝曹睿的嘱托,务必要守住陇西各郡。可是现在两军交战还没有一月,便弃天水而逃,日后到皇帝面前,难免获罪,又不由的有几分后怕,迟疑地问道:“以汝之见,守能守得住么?”董僖也不是傻子,明白夏侯懋已经有了弃城之意,只是害怕日后皇帝降罪而已,再说了,以目前的形势,谁敢说能守得住?只能顺着夏侯懋的心意,道:“兵法有云‘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则走。’大都督不计一城一地之得失,保存实力,以图后计,此乃上善之策也。”
夏侯懋虽然听得极为舒服满意,但却知道董僖全是一番鬼话,皇帝能听得进去这样的解释?又有意无意地问道:“蜀军前锋是谁?”董僖答道:“好象旗上写的是一个‘陈’字。”
“妙啊。”夏侯懋一拍大腿,高兴地站起身来,道:“必是陈晟这个叛贼。”说着便一阵“嘿嘿”奸笑,然后道:“陈晟临阵投敌,复为向导,引蜀军前来。彼久在军中,熟悉各处军务,本都督自然不敌,只得暂退南安郡。”这几话说得却是十分的合情合理,夏侯懋自己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董僖也跟着干笑几声,才道:“都督高智,末将这便去传令。”
董僖离开之后,夏侯懋也忙着命人收拾行装,自己却又在刚才写好的奏折之上,再添加了几笔。刚刚吹干墨迹,就听外面传来阵阵喧哗,有人高声喊道:“某要求见大都督……”听到这声音,夏侯懋的眉头不由自主的便皱了起来,知道又是参军程武,不禁有些后悔当晚为什么没有让他与陈晟一起去送死。
整个都督行辕都在忙于准备行装,虽然有护卫阻拦,却还是没有能够如愿地挡住程武。既然躲避不开,夏侯懋反而起身相迎,满脸堆笑道:“程大人有何事要见本都督?”程武却突然跪倒,再拜道:“望都督收回成命,万万不可轻弃天水。”夏侯懋虽然猜到对方是因为此事而来,但听程武明白的说出来,心中还是极为不悦,自知理亏,只好伸手搀扶,道:“大人万不可如此,且起来商议。”
程武则是侧身避开,继续道:“大都督难道忘了临行时,陛下之嘱托?再三吩咐我等固守陇西各郡。蜀军将至,都督却弃城而走,岂不负陛下天高地厚之恩德?”夏侯懋的心里本来就不十分的舒坦,现在又被程武如此质问,顿时有些恼怒,也不再搀扶对方,只是冷然道:“陈晟在我军中多时,于天水防务了如指掌,如今蜀军有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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