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贴着石壁侧卧,整个人几乎都是伏在了百里屠苏身上。两个人共享着衣物铺成的简陋床榻。
依依伏在百里屠苏胸口,听着百里屠苏的心跳,嘴角始终挂着微笑。一只手却在把玩百里屠苏的辫子,将辫梢放在鼻下轻嗅。
“依依…..”百里屠苏无心睡眠,却也不再心猿意马。
“嗯?”
“待时局平定下来,我们离开天墉城罢。”
“好!”
百里屠苏欠起头错愕地看着在伏在胸口的女子:“你不用再想想?不用和无情谷商量?你不是有职责在身么?”
伏在胸前的女子摇了摇头。
“你不问我去哪里?做甚么?”百里屠苏认真问道。
“出嫁……从夫……”依依声音犹如蚊蚋:“师兄……要我的罢……”
“自然要的!”百里屠苏伸出一支有力的臂膀,将依依紧紧拥在怀中:“你不许丢下我!甚么理由也不许丢下我!”
“嗯!”
百里屠苏的心突然就变得无比的满足。
“师兄既无睡意,不若,我弹琴给你听……”依依欠起身,离了百里屠苏的胸口,微笑问道:“我现在能弹完整支曲子……师兄……可要听么?”
“可惜你不会唱歌……我到是真想听着一首南疆调入眠!”百里屠苏叹息道。
依依一怔:“南疆调?”
百里屠苏惊觉失言,忙忙掩过:“时候……常常想要我娘像别人的娘一样……能哼着调哄我入睡……不过……她总是不得空闲……”
依依垂着头,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转眼又挂上温柔甜美的笑容:“南疆调……有的是机会……师兄先听我弹琴如何……”
依依自巨石之上下来,就在巨石之旁,侧身跪坐在百里屠苏身旁,将凰来安放在膝头。
宁静淡泊的琴音如涓涓细流,让人身心无比舒爽,百里屠苏感觉自己似乎睡在茵茵绿草之上,暖暖的阳光洒在身上,身旁溪潺潺流淌,柔和的清风温柔的抚过自己的脸庞……
翻了个身,百里屠苏看着依依微垂的脸孔,那脸孔上有着淡淡的微笑,那般温柔,渐渐睡意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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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要弹整支曲子给我听?”百里屠苏不睁眼,却摇头道:“翻来覆去只是前半曲?这么快就忘了不成?”
无人回答。琴声依旧,翻来覆去只是惯弹的上半曲,却似乎较平日里更见生涩,颇多错漏。
“错了几个音!今日弹得越发差了……胡思乱想甚么呀?”
琴声似乎有些遥远,百里屠苏蹙了蹙眉:“外面下着雨……怎的这般不听话!又跑到外面去!”
百里屠苏睁开眼,自巨石上起身,却惊愕的看见眼前巨石之侧、岩壁之下居然有着一支简陋的木床,床上放着一只龇牙咧嘴的布老虎。
百里屠苏伸出手,微微颤抖,将布老虎拿在手中,针脚粗大歪斜。百里屠苏紧紧闭上了眼睛:“梦!原来只是个梦。原来只是梦回……当日……我三心二意……竟是那般明显……你定是察觉了……你的心……一定很痛……可是……待我还是那般温柔……那般体贴……我竟没有好好珍惜你……怜惜你……我当真对你不住……难怪你还是要复仇……你给过我机会……可惜我当日竟这般不懂得珍惜……”
半曲《有凤来兮》随风而来,竟不是梦境,不是幻觉。
百里屠苏心中一动,循着琴声寻去。
琴声渐近,百里屠苏的心激越而跳。
砰砰,砰砰。
绕过花木掩映,远远便看见一个淡紫色衣裙女子,静静跪坐在瀑布之侧水潭之畔的那方巨石之上,及腰长发就那般随意的披散在背后,膝头安放着的正是凰来古琴。女子似乎丝毫未察觉百里屠苏到来,只是专注于膝上的凰来,轻捻慢挑,琴音自指端缓缓流出,正是半曲《有凤来兮》。
背影如此熟悉,百里屠苏突地鼻子一酸,无数心疼涌上心头。
慢慢走到那淡紫色的身影背后,单膝跪地,百里屠苏突地就伸手紧紧搂住纤细的腰肢。伏在肩窝,呼吸着熟悉而冷冽的体香,百里屠苏哽咽道:“你终于回来了……”
琴音乍停,冰蓝色的眸子里泪珠儿“啪嗒啪嗒”落在凰来之上。
地面突然微微震颤,林中鸟儿惊得四下乱飞。
东海的方向,天空一片红芒,犹如血雾笼罩。
翻滚的乌云,刺目的闪电,映在风晴雪眸子里,黑色的焰火在瞳仁中熊熊燃烧。
似乎,又一把凶剑即将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