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神子（二十七）

nbsp;   管家有些为难，“这个……全凭师傅们的意思。”

    道士想了想，“这样吧。我们呢，刚从谢掌柜家里出来。刚用过饭，还有点累。你给我们安排几个房间先休息一下。等我们睡醒了，就开始吧。”

    管家唯唯诺诺，答应着。

    太阳都快落山的时候，道长们依次苏醒。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大哈欠。

    管家近前请示，“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不急。”道长挠了挠后背，“带我们先去看看你家老爷。”

    柯掌柜刚服完药，迷迷糊糊之间，睁眼竟看到几个道士围在自己床头瞧着自己看。一惊之下，力气不知道从哪里回到了身体，猛一坐起，“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张叔！”

    管家连忙上前请罪，希望老爷不要抗拒。

    “老糊涂！滚！都给我滚！”柯掌柜气急，高声大骂，骂了几句，又接连咳嗽起来。

    道士笑了，“柯掌柜，别这么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

    柯掌柜好不容易平顺了气息，冷漠问道：“我柯家不欢迎你们……你们走。”

    “哎呀，何必那么见外。”道士哈哈一乐，“你这个病呢，我们治起来，那是再简单也没有的了。不过嘛，需要你答应个条件。”

    柯掌柜还没说话，老管家扑通一声朝道士跪下了，老泪纵横，“道爷！道爷！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救救我家老爷！你们要什么都行，只要保我家老爷一条命在！”

    “诶，老人家，快快请起。救人一命，善莫大焉。我等出家人，要你们财物做什么？不过到府上叨扰一番，用顿便饭罢了。对了，饭该好了吧？嗯，那就好。其实呢，我们也不要求你们老爷怎么样。你也知道，柯掌柜对我们道家似乎很有些成见，搞得影响很不好。只要柯掌柜肯当着西河口的百姓认错，并且发誓信奉神灵，我们就自然会救他。”

    管家傻了，回头看着柯掌柜。

    柯掌柜咬紧了牙关，好一会，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妄想！”

    出来的时候，管家还跟在道士后面，一个劲求情。

    道士们没表态，只是说，吃了饭再议。

    酒足饭饱，道长靠在椅背上，抹了抹嘴角的油，又示意管家附耳过来。

    一直站着陪在旁边的管家靠近前去。

    “看在你这么忠心的份上，我打算救你老爷一命。”

    老管家喜出望外，谢个不停。

    “我刚才已经算出来了，你家确实有妖孽害人。但是这妖孽嘛……很不好除。我问你，你可有决心？”

    “有！”管家很坚决。

    “很好。我告诉你，你家的妖孽就是……”

    不知是道长们办事不利，还是管家诚意不足，抑或是老天爷注定的事，实难更改。几天之后，柯掌柜死了。不止是他，连着柯夫人，也死了。

    坊间甚至传闻，柯夫人是死在柯掌柜前头的。

    柳小姐得知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家里陪书棋练字。她眼珠转了转，就立刻起身前往孙大人处。

    等到她和丁文书带着差人赶到，一脚踢开柯家的门时，老管家正准备上吊。

    “说吧，谁害死了柯掌柜和他夫人？”

    管家哭红了好几天的双眼再次溢出泪珠。

    “是我，都是我……”

    他不该听信道士的话，把夫人当成妖孽，狠心溺死；那些道士全都是胡说八道，只是要害自家老爷。他更不该新雇了一个下人给老爷煎药喂药，害得老爷中毒而死。

    管家悔不当初，嘴里只剩下“我不该，我不该……”

    给柯掌柜煎药的下人早就逃得不知所踪，而道士们却依然在宣扬柯夫人就是实打实的妖邪。他们说，他们已经尽力，除妖是成功的；只是老天爷饶不过柯掌柜，所以没能救下人来。

    没有任何意外，百姓们都赞扬道长们菩萨心肠。面对官差，道长们则非常谦和地表示，他们只是客观指出柯夫人是妖魔所化，并没有明确要求张管家去杀了她。所以最终道长们是没有任何责任的。

    奇怪的是，这一次，衙门里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的回应。孙大人只是让人粘贴了一份告示。告示里说：柯家管家张某，因杀害柯夫人，被判处死刑。其他的，一个字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