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天,厨娘们将会用这缸水来做饭,洗菜,煮茶,熬粥,地冥散的毒,会传遍这艘船上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到这种毒药的滋味,每一个人,都会面色紫黑七窍流血的死去。
或许,她也会死,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也不想活了。
可她不能这么窝窝囊囊地死,她不能像低贱的蓑草一样死去。她是雾茫山的天之娇女,她要让这整艘船的人都来陪葬,让每一个人都跟着她一道去阴司黄泉。
尤其是章羽枫。
能够让章羽枫来陪葬,真是太大快人心了!
让这个倨傲狂妄的男人也尝一尝垂死的滋味,让他在剧烈的腹痛中挣扎,让他那张俊美的脸渐渐笼上一层死亡的青灰色,眸子里再也不会有那种不可一世的神情。
秦瑶双目赤红,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不可自拔,她蜷缩在墙角里,竟忍不住低笑出声。
直到有人出手如电,从她手里抢过了那包毒药,秦瑶这才回过神。
她低着眸,看见一抹身影静静立在她的面前,雪白的袍角,雪白的长靴,靴子上绣着碧色的波涛纹理,一针一线,细细密密的苏绣,极其的讲究和精致。
秦瑶怔住了,沿着袍角,一点点地往上张望,眸光划过那挺拔的身形,她看到了这人的脸,剑眉星目,英挺俊朗,宛如天神一般,那么的神采丰仪。
“章羽枫……”她有点吃惊,想站起来,可挑去脚筋的双腿支撑不住她的身体,于是她又软绵绵的缩了回去,仰起尖瘦的下巴,喃喃道:“……你看到我了?”
章羽枫淡淡一笑,“我看到什么了?看到你准备在水缸里下毒吗?”
秦瑶咬着发白的唇,把头扭过一边,不再说话。
章羽枫捏着纸包,低头闻了闻,“秦瑶,你真不愧是秦啸沙的女儿,两个人都这么的自私和薄冷!如果今夜我没有提早发现,明日船上就都是枉死的怨灵了。”
秦瑶不屈地抬眸,“我自私?我凉薄?那么你呢?你对我就不自私吗?”
“我对你?真是可笑,我与你有什么关系?”章羽枫冷笑,“你父亲作恶多端,我没有要你的性命,已是格外仁慈了。”
秦瑶仰着脖子,狠狠瞪着章羽枫,“那么我就谢谢你了。谢谢你留我一条残命,谢谢你挑断了我的筋脉,谢谢你没有一刀捅死我——”
“闭上你的嘴!”章羽枫颇不耐烦,“说得越多死得越快,你忘了我的话吗?我最讨厌听到你的声音。”
“章羽枫,纵然是我爹犯了过错,但我从没有对不起你,你何至于要冷酷如斯?”
秦瑶鼻翼翕动,泪水不争气地全涌上了眼眶,她枯瘦如柴,神情里却有一种激动的亢奋,像是怒极了的母狮子,眸子里冒出熊熊火苗。
“你残伤我的肢体,又用我来牵制我爹爹,最后把我弃在一旁,任由我自生自灭!原来江湖上鼎鼎有名的章公子,手段也这般无情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