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民兵刚把刘芬芳和徐勇民押出来,刘芬芳肚里那娃已经足两月,要说她这娃也是顽强,咋折腾都不掉,反而因为怀孕浮肿使她整个人看上去丰腴不少,她本来底子就不差,即使穿着破衣烂衫,食不果腹,也比那些面黄肌瘦的村妇多了一分韵味。
不过眼前的刘芬芳跟以前的刘芬芳已经有了天壤之别,因为她看向萧和平时,眼睛里再也没有往日的迷恋,而是鄙夷,赤果果的鄙夷!
公社里的几个老流氓最近总盯着她,时不时借着来青山大队找张老棍玩的机会就来看她几眼,批斗她时更是不遗余力,似乎看着她浑身的伤,哀求的眼泪,都是自己把她压在身下狠弄整出来的。
刘芬芳虽然没结婚,可毕竟已经是过来人,知道他们对自己有想法,便经常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叫他们揩点油,顺便也给自己换半个一个的糠菜团子,是以她总是比徐勇民活得滋润。
张老棍看到萧和平,规规矩矩的叫了声“四哥”“四嫂”,不过为了避嫌,他并没有跟宋恩礼多说什么。
晒谷场里的农作物已经被收起,东一堆西一丛的在昏暗的月色下好像一个个小坟包,埋葬着所有人的饥肠辘辘。
“四表嫂!”王胜男戴着顶借来的解放帽,站在高高的动员台上,见到宋恩礼,立马跑下来,很是兴奋的挽上她胳膊,“四表嫂,你咋来了!”
萧小栓他们几个娃看到宋恩礼,也跑过来,“小婶婶!”
见到小婶婶有糖吃。
宋恩礼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给那几个孩子每人分了一块,“交代你们个任务,帮我盯好你四叔,不许让闲杂等人靠近!”
别的孩子不明白,萧小栓人小鬼大顿时反应过来,“保证完成任务!”
“保证完成任务!”其他孩子也学他一样,立正敬礼。
刘芬芳和徐勇民被押解上台,两人双手被麻绳捆在背后,齐刷刷跪倒在众人前,一人脖子上挂着双破鞋,还有一块写着“搞破鞋”的刷白漆木板。
大队干部开始依照惯例宣读他们的“种种恶行”,底下义愤填膺的社员们已经开始往他们身上扔石子吐吐沫,尤其是那些妇女们,俨然把自己代入成了徐勇民他媳妇,而刘芬芳就是万恶的勾引她们男人的婊子!
没一会儿,两人头脸上好不容易凝固的伤口便又被砸裂开来,鲜血潺潺往外冒。
前阵子这俩一直在别的大队轮流批斗,直到今天才转回来,知青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场景,个个兴奋的抓起大石块跃跃欲试,就连向来高傲的李芸都不例外。
“等等,大伙儿等等,我有话要说!”一直静静站在人群最后面的刘翠芳突然挤上前,满脸正气凌然。
自从被刘家退婚后,她一直过得很低调,每天起早贪黑的在地里干活从来不与人接触。
“干啥!想帮破鞋说话?”社员们恶狠狠的目光连同手里的石块一致对准她,与平日里的和气判若两人。
刘翠芳也不怵,打地上抄起块大石头跑上动员台想也没想便往刘芬芳额头砸去!
“大伙儿都知道,刘芬芳她是我的亲妹妹,可是她却勾引我的对象怀上他的娃,让我长期生活在背叛的痛苦深渊中!我念在血脉情亲的份儿上一度选择原谅,可他们非但没有半点感激之情,还到处抹黑我的清白!
乡亲们,我不能再忍下去了啊!组织鼓励我们翻身做主人,我今天也要翻身站起来,不仅仅是我的人站起来!我的思想也要站起来!我要跟这两个作风有问题的人划清界限,我,做一个思想正直积极上进的好青年……”
“好!”话音未落,底下已经有人带头鼓起掌来。
宋恩礼顺着声源方向望去,陈奋发激动得恨不得手脚并用,然而接二连三的,晒谷场上掌声响成一片。
就这样刘翠芳还不满足,她大义凛然的指着自家那幢破院,“还有郑小凤!她虽然是我娘,可她行为不检点,经常勾三搭四,还把赵婶儿家不懂事的大傻兄弟骗上炕,我身为她亲闺女都看不下去,我今天就要举报她!并跟她划清界限!”
实在是刘寡妇没来参加批斗,否则一定能被气吐血。
不过刘翠芳故意把她娘她妹的破事再当中数一遍确实是气到了效果,非但再次引起公愤,还彻底把自己洗了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