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判的位子上下来,如今正回京中述职。
听得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虽然少不得添油加醋,又把自家的错处减了又减,可无论怎样,责任出在他们这一方,却是无法辩驳的。
几个兵卒被连打带赶地逐出了包房,因见驿丞、驿卒们的态度,知道里头的人物并不好惹,饶是还醉着,也吓得醒了三分,当下抓着厅中的驿卒打听起来。
那一串的官职差遣,叫他们知晓不能再瞒,只得赶紧来回上官。
李太南听着听着,也有些发虚。
大晋重文也重武,虽然当真斗起来,武官并不输文官半分,可这都是官品到了一定位置之后的事情。
文官使笔,武官使枪,中下层官员之间,本来就是前者占便宜,文官一个折子呈上去,难道武官还能一个拳头打回去?
他能靠着家中势力讨好冯远,再用冯远这个上官把王弥远挤兑得没地占,却不能再靠着王弥远把朝官的上折给拦下来。
况且若是当真弹劾起来,多半就不是弹劾自己了。
想到这里,李太南心中翻江倒海。
他劈手用力打了一下那捂着裆部的兵卒的头,骂道:“你眼睛瞎的吗?便是看不上楼里头的,路边多少好颜色的妇人,瞅着不敢吭声的,随便拉一个,不过给几个钱的事情,偏在这驿站里头乱来,是给我找事罢!”
众人个个低着头,不敢吭气。
喝多了酒,乱做好事的先例,是李太南先开的风头,如今他自家行事自家骂,小卒们却是不能反驳。
等他骂了几句,其中一人才道:“殿直,如今人都开罪了,又当怎生是好?”
又道:“照我说,那姓顾的官人也实在是太计较了些,又不是什么事,不过一时失察,说错了几句话,还是对着个仆役,又是个男的……哪里兴得如此!”
李太南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道:“怎么办!自然是去道个歉!”
说完,一面把门一踢,转头对几人道:“发什么愣,还不快走!”
一行人到了楼下的房间外,里头已是再无人影,只剩下两个驿卒在收拾碗碟。
听得来人问话,驿卒回道:“顾官人已是回房了。”
李太南只得又问明了顾延章的上房所在,带着人去了敲门。
拍了半日的门,终于等得门开,却是一个小厮来应,见了是他们几个,几乎是立时道:“我家官人已是歇下了,眼下不方便见客。”
李太南有些不悦。
才吃了晚食,下头残羹剩菜都没有收拾好,怎么可能就歇下了。
这摆明了就是给自己吃闭门羹。
他忍着气,道:“等顾馆使早间醒了,你同他说一声,就说广信军中右班殿直李太南前来拜会。”
那小厮点了点头,只冷淡地应了声是,便把门“砰”地关上了。
李太南气得险些想要出手砸门。
一个兵卒朝地上吐了口唾沫,骂道:“神气什么!下回给老子撞见,打断你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