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机缘。
是了是了。
她之前就觉得奇怪,那段时日,为什么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宋诗竟频频外出,她也去打探过,但也没查出个究竟。
其实她心里是盼望宋诗在外头有相好的。
那么等他们郎情妾意,暗度陈仓,不是她想怎么发落都可以了?
可她没想到。
这个男人竟然会是永安王。
那个清贵如神君的男人。
若是宋诗真的求到永安王那边,让人动了恻隐之心,便是不能做正妃,可侧妃、侍妾……也比其他府邸的正经太太好多了!那可是王公贵族,日后是要上玉蝶,入宗庙,享百姓跪拜的。
她要强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吕氏死,熬到自己成了宋家的正经太太……
要是宋诗真的入了永安王府?
那她这些年的努力不都成了一场笑话?不仅是她,便是她的娇娇儿日后也得被宋诗压着……
不!
不行!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朱氏心思细,脑筋又灵活,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哄得宋老爷刚除了服就把她迎进门,又见宋诗如今模样,虽说不喜欢她这个十棍打不出一句话的闷性子。
但好也好在这了。
她松了心,看着人说道:“我倒不知道大小姐还同永安王有这样的机缘,不过……”顿了顿,“如今陛下登基,永安王也重新回了王府,执掌大权,可到底这些旧日里的龌龊在。”
“若是大小姐想要拿着这个机缘去同永安王说什么,我却是不赞同的。”
宋诗一听这话就皱了眉,摇头道:“我从未这样想过。”倘若她真要顾辞的回报,早在他回到永安王府的那一日,便上门去了,又如何会等到现在?
“你没这样想,最好。”
朱氏突然柔了嗓音,“云清,虽说你不是投生在我肚子里,可到底也处了这么多年,你虽不肯喊我一声母亲,我却有一句体己话同你说。”
“永安王回京也有一个多月了,却从未来过咱们家一回,便连私下赏赐都没有,你觉得是为何?”
“我听说……”
她顿了顿,看着宋诗一字一句地说道:“崔姑娘,她回来了。”
到底是母女,一脉相承的知道说什么样的话能让宋诗不高兴,朱氏这会含眉笑语,同她缓缓说道:“这心上人回来了啊,旁人自然是要搁置一旁的,要不然伤了人家心上人的心,你说,永安王会怎么对付你?”
眼见宋诗脸色愈白,身子也有倾倒之势。
朱氏却没有停顿,用最温柔慈悲的话,说着这世间最恶毒的言语,“你啊,心里有他是一回事,可切莫被人瞧出了,若是来日让崔姑娘知晓,恐怕会不高兴呢。”
宋诗知道顾辞和崔妤的事。
青梅竹马长大的情分,年少时又订有婚约,倘若没有永安王府那些事,他们早该成婚了……她曾见过他们在溪边散步,也曾见过他们漫步桃林,那个被她深深爱着的儿郎还曾折下林间最艳丽的桃枝赠与她。
她张口,想说……
想说崔妤害了宝安郡主,顾辞不应该再和她在一起。
可又有一道声音在耳边提醒她,“若是顾辞真的恨崔妤,恐怕早就对崔家下手了,他至今都没有动作,不过是念着旧情,而他的旧情……自然是崔妤。”
越想。
宋诗的脸就越白。
她双肩微颤,嘴唇也颤抖得厉害。
朱氏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太知道女人的想法了,起身,走到宋诗的面前,双手按在她微微发颤的肩膀上,用怜爱又慈悲的语气同她说,“傻孩子,你还是太小了,不懂这世上的男人啊……”
“爱之为其狂,恨之欲其死。”
“那些爱恨交织的男女之情才是这世上最分不开的情感啊。”
宋诗闭着眼,不愿睁开。
可她还是能够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抖,她哑着嗓音,不知过了多久才说道:“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我和永安王,如今不会有关系,日后也不会有。”
这才对。
朱氏终于满意的笑了。
她甚至愿意为宋诗如今的乖巧,给她择一个不错的婚嫁,当然……不能越过她的阿婵去。
刚想开口。
帘子却突然被人掀了起来。
刚刚下朝的宋老爷,大步进来,看着宋诗疑声道:“云清,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你同永安王怎么了?”
宋诗睁开眼,转头看人,讷讷道:“父亲?”
而原本还笑容满面的朱氏,此时却惨白了一张脸,刚才的胜券在握再也不复存在,她脑中只有两个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