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糟心事儿多着呢,俺是跟家里断干净了才过来的,这卖身银子啥的,俺以后也是自个儿揣着的,这卖身契你说啥时候签俺就啥时候签,以后俺就跟着妹子你干了。”
叶湘自然喜不自胜,“既然大丫姐你都这么说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择日不如撞日,咱们这就去把契书写了吧。”她向来就是个行动派,说着就叫上姜洪,带着牛大丫上了二楼。
因为一早就知道牛大丫会来,契书是一早就从伢局买了备下的,只需主、仆双方签上大名,按上手印,这卖身契也就成了。
签好了卖身契,叶湘又当面将装着二十五两银票的荷包递给牛大丫,道:“咱们这三楼的房间有限,暂时就先委屈你跟她们挤一挤,等过两天我安排好这边的事情,咱们搬到镇上就给你单独住一间。”
敢情他们还真在镇上买了房子啦,牛大丫惊讶的张大了嘴,“大妹子……”
“大丫!”姜洪皱着眉打断牛大丫的话,“现在你卖身契也签了,该叫小姐了,这是规矩。”
牛大丫倒也不生气,从善如流的点点头,睁大了眼睛问叶湘:“小姐,咱们真要搬镇上去啊,俺还以为您只是说来诓赵家那两个娘娘腔的呢。”
叶湘笑道:“咱们是要搬,不过这铺子却不会搬,赵家那三十七亩孬地,他们若是肯卖,我自然也有用,若是他们不肯卖,那就给他们自己个儿留着,反正也没啥影响就是了。”
叫了菜花婶上来带牛大丫去房间,先把包袱放下。等牛大丫一走,姜洪关上房门,就唬下了一张脸,站在那里满肚子想说的话,反复斟酌了考虑了半天才僵硬的道:“小姐,您今天实在不该说那些话的,对您的名声不好。”
叶湘低头沉默了半晌,良久才轻叹了口气,道:“姜叔,我何尝不想闲看春花秋望月,做个行止规矩都让人挑不出错来的大家闺秀呢?可爹娘已经没了,叶守还太小,若是我不站出来撑起这个家,咱们只怕会让人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有个泼辣的名声与全须全尾的活不下去相比,对我来说根本就微不足道。”
“可小姐毕竟还是要嫁人的。”所以多少还是得悠着点儿啊,像今天那些没差没臊的就不是小姐这个年纪该说出口的啊。
叶湘笑着摇了摇头,“人善总会被人欺,有时候凶名在外也不是什么坏事呢。”她嘴边的微笑渐渐没了温度,像是咛喃般的轻声道:“姜叔,在这乡下地方,那些眼红咱们赚了钱想分一杯羹的人,我还能靠凶悍泼辣镇住她们,以后呢……”
姜洪闻言一惊,晃然明白过来叶湘想说什么了,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过的有多无奈,他再清楚不过。正如淮阴叶家以商贾传家,百年来自始自终都想族中能考出一个官来一样。仕农工商,商排末位,不管走到哪里都得给人点头哈腰,没有强大后台的庇护,商贾赚的钱多了还容易遭人掂记,稍有点儿权势的人,只要略动手脚就可以从你身上咬下一口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