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听赵旭道,
“赵家家规,庶长子成家后本就应分府另过,儿子都成两回亲了,这家早就该分了”
赵家的功夫本是祖上传下来的,赵氏父子也算是得了真传!
赵老爷这一掌有多少力,自家心知肚明,怒极之下打了这么一掌也是吓到了,却见儿子牙不松气不喘,照常能说话,也是松了一口气,深吸一口气坐到一边椅上,
“你这话儿我今日便当没有听到,给我出去!”
赵旭却仍梗着脖子道,
“即是祖上传下的规矩,没道理到了我这里便不照办了,儿子求爹爹分家!”
赵老爷气得又要抬手揍他,想了想还是收了手,化掌成指点着他的鼻子道,
“你……你说,你在外头给我惹了多大的祸事,自家兜不了了,便要闹到我这里来分家?”
“儿子没有惹祸!”
“真没有?”
“真没有!”
赵老爷拿过那茶水来猛得灌了一口道,
“即是外面无事,那便是家里有事了……”
想了想恍然道,
“是你母亲那边……”
赵旭默然不言,赵老爷怒道,
“你母亲有何过错,自有你老子我在,那有你这般混的,但凡有些不顺心便要分家,你还有没有把我这老子放在眼里!”
赵旭伏身磕了一个头道,
“儿子素来知爹爹疼我,但一来儿子毕竟是庶出,祖宗规矩在祠堂里立着,庶子成家便要分府另过,不能因为一人坏了传承,二来庭弟年岁小了那许多,儿子整日里跟着爹爹进出,家里的管事都只知儿子不知有庭弟,日子久了他日后要立起来都没有人服了!三来儿子早就有出去闯荡的打算,前两年若不是您拦着,我都上岭山了……”
赵老爷指着他骂道,
“你想上山做强梁,难道我还要许你吗?你是嫌这一大家子活得不耐烦了吗?”
赵旭撇嘴道,
“现如今官府无能,朝庭腐败,凭了儿子的本事,头两年能出去闯荡只怕都已经挣下偌大身家了,便是不做强梁也能自家打一片天下!”
赵老爷给气笑了道,
“你如今是来怪我挡了你的道吗?”
“不敢怪爹爹,只求爹爹再疼我一回,把这家给我分了吧?”
赵老爷见他神色坚毅,半分没有回转的样儿,终是沉下心来细想良久问道,
“你可是打算清楚了?这一分家,按规矩家产只能得十中之一,再出去,你便不是那背靠着赵家跺一跺脚便能震动整个沧州城的赵大爷了?”
赵旭立时答道,
“儿子早就想清楚了!便凭儿子的本事,不用靠着赵家也能让这沧州城抖三抖!”
他却不知,他这话儿多少年后应验了的!
这时节下赵老爷却是捂额良久,叹道,
“你再容我想想吧!”
赵旭还待说些什么,却被赵老爷怒执了茶壶赶出来,看着他儿狼狈退走的身影,赵老爷背着手儿长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前世做了多少孽,生了这么一个混账来讨债!”
继而又一摸头哈哈一笑,
“果然不愧是我的种儿!”
想当年赵老爷也是十五岁便跟家里闹了一通,偷跑出来闯荡江湖,挣了偌大的一份身家,回在沧州城中落了户,又娶妻生子,
他在这沧州城中上勾官府,下搭帮派,黑白两道也是混得如鱼得水,将个本是乡绅土财的赵氏生生给拉巴成了一方土皇,这其中若说没有阴私手段、下流勾当,赵老爷自家都不好意思认!
说不定便是前半生阴损勾当做多了,害他命上差点无子,也是大儿子八字重,命大敢投身到这家里来!又有那嫡子生下来又小又弱,赵老爷几疑他养不活,心下也反省自家是不是太过伤天和,这些年来也逐渐收了手,也做些修桥铺路、施粥赠药的事儿,就当是补一补那亏损的阴德!
赵老爷自来便在心里爱这大儿子,不但样貌像他这老子,性情也是一般无二,若论起身手来更是青出于蓝,任是外人如何骂这小子纨绔,赵老爷知子莫若父,心里明白的狠,
自家这儿子还没有坏够呢!他如今是被拘在家里,如那关在笼子里的猛虎,一旦放出去便是要虎啸山林,百兽震惶的!
唯一可惜的便是他那娘肚子不般配,不是嫡出的儿子,要不然这家业交了他只会发扬光大,不过回过头来想一想,家业大也有家业大的短处,分出去了船小好掉头,他有本事也好施展!
赵老爷左思右想,心里已有一多半儿想把赵旭分出去,
“大不了,老子私底下补给他!”
只是一想起来让他出去又舍不得,整日价在跟前闹,真要出去了,这府里还有那个能气得老子跳脚?
又有两层顾虑:一是怕自家这猛虎出了笼便再也回不来了,二是怕家里那个小的,身子太弱若是立不起来,家中无人主事,请了他回来,那时已是两家人,自家这个老子在时还好些,不在了,能不能请回来是个事儿?请回来了只怕吃过血的猛虎,便是自家人也要啃了!
“唉!”
赵老爷愁啊!都是自家的儿子,一个个都要想得周到,一个也不能亏了!
只是现下里新媳妇刚进门便要分家,说出去名声不好!
还有不能因了后院那没见视的妇人挑事儿便分家,老子还立着呢!一个个便担心着家产旁落了,惹急了老子全给散了,看你们靠那一个去!
想到这里,赵老爷起身便向后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