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盛装嫁给他的,是谢娘该有多好。
他挑起升平的喜帕。升平盖头下的嘴角,扬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她等了四年,从十六岁等到二十岁,不择手段也要得到的人,终于等到了。
她的心上人,在今日,成了她的夫君。
她想在他挑起她喜帕的时候,轻轻抬起眸,露出最好看的脸,柔柔地唤一声“夫君”。
可是她看见的是温君言淡漠的脸,她还没开口说话,就听到他问:
“公主,臣的谢娘呢?”
升平的笑容敛下,就连胭脂也不能掩盖她瞬间苍白下去的脸色。
温君言只是平静地看着。当年他听到那一纸不得娶妻的圣旨时,也是这样的神色。高高在上的公主,岂会懂得他与谢娘的痛苦。
升平没有回答,她端起合卺酒,勉强笑道:“夫君,你不与我喝合卺酒吗?”
“公主不先回答臣的问题么?”温君言冷淡道。
升平端着酒杯的手颤了颤,洒了几滴,她道:“夫君……我已经不是公主了,你我既成夫妻,就不要再如此相称呼……我只想与夫君,永结同心之好。”
永结同心……
温君言又想起那年长夜,她低头替他挂上那枚同心结,口里说着“永结同心,不离不弃”。
“我等你回来,一定要平安回来。”
他终于历经千难万险,平安归来,可她却不知是否安好。
而升平公主,看样子也是不打算告诉他的。
也罢,他自个儿查。
温君言往外走去。
升平腾地从床上站起来:“你要去哪儿?”
“去书房。”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升平强调着。
温君言没有再理会她,抬脚走出了房门。
升平无力地瘫坐回床上,似哭非哭,似笑非笑。她勾了唇,几分自嘲。
良久,她终于哭出声来。一片喜色的新房里,传出女子的呜咽。
温君言只想找到谢筝。
可他低估了皇权的威力。君王不想让他知道,他就永远也不会知道。所有人都对谢筝的下落三缄其口,没有人告诉他。好像这世界上,从来就不存在谢筝这个人。
怎么可能不存在呢?温君言摩挲着手中的骰子,望着窗外的飞鸟。这是谢筝的屋子,他命人打扫得焕然一新,却不许动任何一样摆设。他希望,有朝一日谢筝回来,一切都不会变。
他常常站在这个窗口思念她,就好像谢筝以前总是站在这里,盼望着他。
温君言的人迟迟没能找到谢筝的下落。帝王想掩盖的,没有人可以找到。
他从不见升平,就是见了,也不说一句话。他没有再问她谢娘的消息,怕她受了刺激对谢娘不利。
可他这样冷落她,升平的心又何曾好受。
她只是在最美好的年纪爱上一个人,她又刚好有足够的权利去争夺自己的爱情。她何错之有?
温君言表面功夫做的甚是周到。外界传他们相敬如宾,个中滋味,冷暖自知。只有升平知道,她与他,当真是相敬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