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尽量显得正常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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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18日午夜12点之前
恽夜遥幸运地找到遗留在花园中的一点点证据之后,立刻冲出了玫瑰公园的大门。此刻马路上已经空空如也,不要说公交车,就连出租车也看不到一辆。
花园中遗留下来的证据是一张飞机票的一角,上面时间往返地点都已经被撕掉了。在w市只有一个机场,这也就是说,犯罪嫌疑人已经带着飞机票前往机场准备逃离了。
一边焦急地在马路边上等车,恽夜遥一边拨通了机场的电话,他必须确认19号最早的一班飞机是在几点钟。
恽夜遥不知道犯罪嫌疑人会坐哪一趟飞机离开?但是可以简单推断,17号凌晨两点钟的时候,蓝玫瑰咖啡厅已经被封锁起来,封锁它的人就是承包咖啡厅的老板。那么这个老板就算不是真凶,也一定和凶手脱不了干系。
第一,尸体烂成那样,臭味已经飘到了咖啡厅门口,就证明尸体存放的时间已经很长了。这几天,白天酒店的客流量都非常大,所以,犯罪嫌疑人不可能在17号或者18号的白天,将尸体放进咖啡厅之中。
18号晚上更不可能,谢云蒙和刑警已经在酒店中调查凶手,如果这个时候动手,等于是自投罗网。而且因为蓝玫瑰咖啡厅被封闭起来之后,半夜就没有可以出入的地方。安全出口及其前面的一段走廊,平时是不允许随便使用的。尤其是半夜的时候,酒店工作人员会将安全出口锁闭起来。
第二,咖啡厅早上6点钟就会有换班的员工到来,咖啡厅老板要阻止所有员工来上班,就只能在半夜打电话。她打那通电话唯一可能的目的就是阻止有人发现尸体。因为一般如果酒店哪个部分要停止营业的话,一定会报备给酒店经理知道。但是酒店经理直到18号晚上上班的时候才知道咖啡厅停止营业了。
所以综上所述,在17号凌晨两点钟之前,咖啡厅里的人就应该被杀了,被氢氰酸毒死的男人有可能是最后的知情者……
这个时候恽夜遥手中的手机已经挂断,机场人员说,19号凌晨最早的一班飞机是在6:50,票已经都卖完了。夜晚的冷风让他的头脑逐渐清醒起来,拿着手机的手也停留在半空中不再有动作。
‘不对,既然凶手连一个在咖啡厅中作为帮凶的服务员都不放过,那她为什么没有去找叶琳?叶琳可是实实在在见过美乐的人,凶手就那么相信美乐的那一点点恩惠能够堵住叶琳的嘴?’席登斯别墅杀人事件爆发开来!警方只要稍微一调查,就会发现叶琳根本没有动手的机会,无论如何,她作为去年办公室凶杀事件的替罪羊,还说得通。而这里的案件,叶琳除了扮演范女士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呢?
她见过美乐的事反而会让警方将两桩案件联系到一起,大力调查隐藏在背后的犯罪事实。这样的叶琳可比咖啡厅服务员要危险得多。那么,恽夜遥就要重新考虑叶琳在此次案件中扮演的角色了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恽夜遥拼命思考着,突然之间,他瞪大了眼眸,一个答案从他脑海中跳出来,‘是烟雾弹!是替真凶拖延时间的烟雾弹!’叶琳所说的应该都是事实,但是这个事实也是一场大戏,如果倒过来假设,叶琳和公司老板是一伙的呢?
那么真正被陷害的人就要换成美乐小姐了,谁可以促使美乐小姐去帮助叶琳?一定是他们最信任的像母亲一样的保姆;根本没有人盗取什么账号去把叶琳的信息卖给股票经纪人,这些都是她自己做的。
美乐为什么正好会在叶琳想要自杀之前出现?一般人们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美乐在算计和监视着叶琳,但是,倒过来想呢?如果是叶琳和真凶在算计美乐呢?叶琳什么时候要自杀,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如果他们事先合计好时间,然后真凶再找理由让美乐出现的话,也可以说得通。
还有,如果当时叶琳装可怜,留在s市配合调查,警方就算认为公司老板没有杀人时间,也不会马上把杀人罪名放到叶琳头上,要确定到底谁是罪犯?需要足够的证据和事实。但是,为什么叶琳在案子爆发之后,要立刻跑到w市来,还要假扮范女士来参加如此热闹的聚会?这不是刻意在吸引注意力吗?
想到这里,恽夜遥简直打自己一顿的心都有,为什么一开始没有想明白,还要做出那么多对叶琳有力的推理?!他简直在给小蒙帮倒忙!!幸好,现在离最早一班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叶琳也还留在酒店里面。
‘但愿,但愿我还来得及帮上小蒙的忙!!’
一边想着,恽夜遥一边飞快向幽静玫瑰公园里跑回去,凶手如果还没有逃跑的话,那么她所乘坐的就一定是今天凌晨6:50的那一班飞机,恽夜遥要赶在警方带走叶琳之前问清楚所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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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9月19日凌晨1:20
酒店大厅角落里的休息区
恽夜遥、谢云蒙和叶琳三个人看似平静地坐在皮质沙发上面,谢云蒙紧紧挨着恽夜遥,他的左手搭在恽夜遥身后的沙发椅背上,似乎是怕他下一秒还会跑掉一样。
叶琳坐在两个人的对面,正在讲述着自己所知道的事件真相。
“兰美华和兰美乐是我的母亲,更正确的说,她们是我的养母。我的亲生父母在我七八岁的时候,就到城里去打工了,家里只剩下奶奶一个人照顾我。后来,直到奶奶去世,我都没有再见过我父母一面。奶奶去世那一年,我刚满12岁,说句实话,那个年纪的小孩小学都快要毕业了,而我仅仅在村办小学里读过两年的书,就辍学了。”
“原因说出来真的很悲伤,爸爸妈妈已经很久没有给奶奶寄回生活费了,家里的生活条件越来越差。我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当年父母那样狠心?把我扔在乡下不管。”
“一开始我还到城里找过他们,但是后来就放弃了,回到乡下守着奶奶的老房子。老房子拆迁之后,我拿到一笔钱,还分到了一套镇子里的小住房,总以为这样一来,爸爸妈妈就会来找我了,可是,依然渺无音信。我拿着这笔钱重新开始上学。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我的两位养母,当时她们就住在我家楼上,时常过来帮我做饭打理家务什么的。还主动辅导我的功课。”
“后来,没有子女的她们就收养了我,但是由于我的父母只是失去音讯,并没有死亡,所以,我和美华美乐两位妈妈之间也没有办理领养手续,只是口头承诺而已。不过,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把她们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来看待。”
“你被收养的时候是几岁?”谢云蒙问道。
“是15岁,那一天我记得清清楚楚,两位妈妈特地准备了一个小小的家庭庆祝会,那是亲生父母离开之后,我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家的温暖。”
“美华和美乐两位妈妈当时经济条件很不错,承包着镇子里的一大片果园,有一个和他们年龄差不多的伯伯经常来果园里面做客,一开始我以为他仅仅是帮助两位妈妈批发水果的人。可是时间一长,我逐渐发现两位妈妈和他似乎非常亲密,不像是简单的生意伙伴。”
“有一次从学校里面回家,我旁敲侧击打听那位伯伯的事情,结果却被美华妈妈严厉训斥了一顿,美乐妈妈也很生气。后来好几天,他们都没有理睬我,这让我很伤心。幸亏当时临近期末考试了,为了让两位妈妈高兴,我憋足一口气所有功课都考了满分,到成绩单拿回家的时候,美华美乐妈妈才算原谅了我。”
“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提起任何关于那位伯伯的事情,也不敢问他的名字。在我25岁的时候,总算念完了大专,为了能够自力更生,我离开两位养母到w市打工。第一份工作找的就是去年出事的那家公司,老板对我真的很好,不仅安排的工作非常清闲,还加了我好几次工资。我一直不明白素不相识的老板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这样做?因为我自认为并不是一个漂亮到让老板感兴趣的女孩。”
“叙述到这里,我想有必要说明一个事实,我的真实姓名并不叫叶琳,而是叫颜小童。我还有一个名字,是美华美乐两位妈妈给我起的,叫做兰月。去年办公室里的那个死者,才是真正的叶琳,我之前在包厢里对恽先生叙述的性格特征确实没有说谎,但那是叶琳的性格,而不是我的。叶琳是个贪恋虚荣、又懒惰成性的女孩。”
“老板就是利用这一点,才和她勾搭上的。在此之前,也就是去年的1月份,老板突然之间请我出去吃饭,并给我讲了他和我两位养母之间的故事,这个时候我才幡然醒悟,原来公司老板居然是我的舅舅,是美乐美华两位妈妈的弟弟。这让我非常吃惊,当时几乎连筷子都没有动,只是一味盯着舅舅听他讲述两位妈妈过去的事情。”
“原来,经常到我们家来做客的那位伯伯居然是美华妈妈的初恋,当年,美华妈妈因为他未婚先孕,可就在孩子没有生下来之前,伯伯居然又和性格开朗的美乐妈妈好上了,美华妈妈知道这件事之后,气急攻心,连孩子都没有保住。后来,伯伯怕她们纠缠不清,跑回了城里面,并且和一个家庭条件十分优越的女孩结了婚。”
“这里面的具体过程,舅舅并没有讲述清楚,他只是简单讲了一遍,但我可以清清楚楚从他眼睛里看到仇恨,是那种很深很深的仇恨。他们也跟我一样,从小就失去了父母的照顾。在美华妈妈出事的时候,舅舅才十几岁。后来,是两位养母又当爹又当妈,把舅舅养大的。而且这么多年以来,舅舅在城市里开公司的运转资金,也都是美华妈妈和美乐妈妈在资助。”
“那位伯伯的离开,导致了美华妈妈和美乐妈妈之间出现隔阂,虽然之后和好了,但是两个人一直到老都没有从初恋的阴影中走出来,可以说是孤独一生。舅舅说她们直到领养了我,才开始真正幸福起来!她们把我当作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疼爱,所以我一定要帮助她们完成人生中最大的心愿。”
“我问舅舅,两位妈妈人生中最大的心愿是什么?为什么后来,那位伯伯依然会和两位妈妈在一起呢?舅舅显得很神秘,坚持让我吃完饭之后再说。其实当时我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之,舅舅的故事并没有让我流出感动或者悲伤的泪水!而是让我的心变得惶惶不安,甚至不敢再听他接下去说的话。我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小时候被父母抛弃,所以心也变得冷酷了,为此我还有点自责。”
说到这里,颜小童休息了一会儿,她的声音一直很轻,仅仅对面的两位男士可以听得清楚。
恽夜遥趁这个当口说:“颜女士,我感觉你的父母应该并没有抛弃你,他们一定是在城里出了什么事故,而没有办法给你们传递回来消息。请问?你们家以前在城里有亲戚吗?”
“没有,村子里也只有我奶奶一个人,没有什么亲人在身边。”颜小童抬起头回答。
恽夜遥对谢云蒙说:“小蒙,这次事件结束之后,你能不能帮助颜女士调查一下她父母的情况,我想查一查十几年前的事故记录就应该会有结果。”
“好,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谢云蒙立刻承诺下来。
看着他们两个的颜小童神情中带上了一丝感激,她准备继续往下说,可是恽夜遥却打断了她的话,说:“颜女士,下面就由我来说吧,如果有什么不正确的地方?请你指正就行了。好吗?”
“……可以,恽先生,请讲吧!”颜小童的举止始终保持着礼貌得体,就这一点而言,确实和范女士有点像。她脸上的浓妆也早已经卸去,脸色看上去比之前苍白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