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剑慢慢扭动,恶意搅动剑尖插入的血肉。
朱戎闷哼一声,随后苍白的脸颊上再次露出微笑。
“事到如今,这种程度我难道还会觉得痛吗?”
怎么回事?
被杀人的绝望和痛叫曾经是黑衣人在执行任务时最大的愉悦,但事到如今却没有收到自己想象中的效果,让他内心充满烦躁。
他一把拔出插在朱戎手臂里的短剑,刺出第二剑。
正是因为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和烦躁,黑衣人的第二剑比正常水准慢了少许。
也正是利用这极短暂的时间,朱鸾来得及调动乏力的手臂将重剑再往前狠狠刺出。
她的剑原本离黑衣人眉心只有三寸之地,在朱戎挡剑止住黑衣人的剑势后,重剑的剑尖终于到达了黑衣人的眉心。
朱戎侧目而视,看到朱鸾的剑到达后,少年的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但朱鸾的脸上的表情依旧严峻。
就在朱鸾的剑尖即将触上黑衣人的眉心之时,发生了在朱戎眼里看起来非常难以想像的事。
意识到少女剑尖的侵入,黑衣人脸色骤然一变,一声厉啸迸出双唇,第二剑不再前劈,左手的手指瞬息举至眉心,夹住了朱鸾拼尽全力刺出的剑尖!
他的手指与朱鸾的剑尖之间隐隐隔着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并没有完全触实,但就在那极细微的缝隙里,似乎有某种力量充斥其间,如绵一般紧实。
朱鸾的剑再也不能前进一寸。
少年瞪着眼睛,看着黑衣人的指尖与朱鸾的剑尖接触的地方,内心无比不甘。
黑衣人脸上露出余裕的笑,随即眼神变得狠厉,他觉得自己终于生起气来,不想再陪这两个小孩子再玩下去了。
即便不用剑,作为修行者,他杀死这个女人的方法要多少有多少。
黑衣人以恐怖的速度摧动念力,原本充斥在整个空间里真气被瞬间收起,同时被黑衣人汇聚在指间汹涌泄出!
朱鸾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在瞬间之内变得无比苍白。
修行者霸道锋利的内劲从他的指间传递到重剑之上,然后顺着剑身穿到朱鸾握着剑柄的手上,剑尖像是陷入了粘腻的沼泽,无论如何都无法拔出,朱鸾连手掌都被那内劲紧紧吸附在剑柄之上,听着腕骨处传来格格碎响,感受着身体承受着的恐怖力量,朱鸾紧紧咬着牙闷哼不退。
她隐隐感觉到身体内有某种很珍贵的东西,正顺着剑柄不断流失。
朱戎敏锐地感觉到了少女的状态不对劲,但在修行者的威压下,他感觉整个人都像被压在庞然大物之下无法动弹,他勉力抬起头,哑着嗓子朝少女嘶吼。
“快把剑放下!”
少女一动不动。
少年睁大眼睛。
他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他所曾读过的曾祖父在军中写下的手札。
那里面仔细描绘了大周的军队和军人,让他心驰神往。
而那个无礼的,永远用漫不经心的态度对他说话的女人。
就在这一瞬间,在少年模糊的眼帘里,她给他的感觉改变了。
此时的她就像是个正站在草原决战的最前线,拼命抵抗着后金王庭恐怖冲击的大周军人。
一步不退,因为退……便是一溃千里。
她一人站在那里,就是最坚实的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