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人家的二、奶,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陈玺自有陈玺的错,庄佩妤自己也是傻,连对方的真正身份都没有了解透彻,就轻易托付终身,才自作自受。
黄金荣的讲述尚在继续:“我真不清楚玺哥没有告诉过她有老婆了。她变了脸色之后,光是笑,笑得人我心里瘆得慌。”
“笑完她就说她知道了,感谢我给她一个结果,说她心结已了,要我转告玺哥不用接她了,说她不爱玺哥了,以后一刀两断,再无瓜葛。然后她就走了。”
阮舒听言眸光微微闪动。
她觉得自己完全感同身受庄佩妤在说出这些话时的情绪和心理,仿佛她就是她……
可她讨厌自己会生出这样的感同身受。
压了压心绪,她竭力让自己的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黄金荣的话里。
“事情一下大条了,我当时就觉得自己祸从口出了,连忙把这事儿和玺哥说了。玺哥就让我帮忙找她,想要和她单独见个面。可是没等我找到她,青洲的母亲不知从哪儿知道的消息,先一步抓走了她。”
“嫂子骗玺哥,已经将她投海喂鱼了。我们就真以为她死了。时隔多年,直到嫂子过世,玺哥才从奶妈那儿得知,佩佩其实是被送去了城中村。也是后来玺哥才知道,原来佩佩当时怀着孩子。”
怀着孩子……?阮舒眼皮一跳。
“就是怀着你。”黄金荣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她当时就是怀着你来的海城,来海城向玺哥要一个结果。”
阮舒沉默。
脑子里没有任何的想法。
唯一记起的是,庄佩妤曾经对她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当年一念之差留下了你”。
所以,是不是可以猜测,庄佩妤当年在渔村苦等陈玺没有等到,却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下定决心来海城找人,得来的结果是自己被小三,之后就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留下孩子……?
呵呵……
阮舒唇角淡淡勾出嘲意——这就是所谓“一念之差”的背景?
那么,庄佩妤最终决定留下孩子的原因是什么?
是因为还爱着陈玺,想要偷偷给他生?
还是因为毕竟怀了,母性使然,舍不得流?
转念,阮舒又想到了第三种可能:是为了报复陈玺,才决定生的?
不仅被小三,还被送去了城中村,庄佩妤对陈玺的恨意,该从那个时候开始就萌生。所以生下陈玺的孩子,折磨陈玺的孩子,以报复陈玺。多么合情合理……多么好的报仇计划……
所以自从她出生在城中村,从小到大,庄佩妤对她都是那种冷漠的态度。而去了林家,那年夏天,南山上的度假别墅,达到了庄佩妤报复陈玺的大高、潮。是这样吗……?
呵呵呵……
阮舒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在城中村的时候庄佩妤没有拉她陪着一起卖、、淫……?
见她神情有些恍惚,面色也并没有很好看,黄金荣十分紧张:“丫头,这事儿真是老陈家对不起你们母女,当然,我也要负很大的责任。青洲也为他母亲当年的所作所为感到十分抱歉。”
“我去佩佩的坟前,都不敢抬头。晚了一步啊,如果我和青洲能早点发现线索,就不至于连佩佩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见到了又能怎样……”阮舒漠漠地别开脸,“有些事情,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那晚陈青洲曾问她有没有兴趣想知道令她和庄佩妤深陷城中村的罪魁祸首,指的是他的母亲?
可在庄佩妤看来,俨然是陈玺,不是么?
旁观者多半也认为是陈玺……
而事到如今,陈玺死了,庄佩妤死了,陈青洲的母亲也死了,他们三个在下面应该能最终有了结,何需活着的人埋单?
黄金荣和陈青洲是怕她因此恨陈家?
其实完全毋需有这方面的担忧。
她要恨的人,只有对她直接造成伤害的庄佩妤。
恨陈家的是庄佩妤。
“丫头,荣叔多句嘴,你们……你和佩佩在城中村的生活到底是怎样的?”黄金荣嗫嚅着唇瓣,问得踌躇——一直也仅仅限于知道奶妈说的,被送去了城中村。而她们母女俩在城中村八年生活的细节,无从得知。
类似的问题,陈青洲也问过她。阮舒淡淡一抿唇,用那晚回绝陈青洲的话回绝黄金荣:“陈年旧事,没什么好再提的。”
原本还应该有后面半句,“而且这是我的私事,和陈家并没有关系,你没必要知道”,在经过黄金荣的这一番讲述之后,忽然就无法顺出口了。
自己猜测故事的基本轮廓,和听知情人完整告知整个故事的细节,是全然不同的两种感受。
所以她之前始终不愿意了解,一方面是她认为没有必要,另外一方面,或许潜意识里也存在这样的缘由——有些东西了解得过于透彻,会影响甚至动摇自己固有的认知。
她承认自己害怕,害怕了解庄佩妤和陈玺的纠葛。
若非今日得知她自杀的原因,她是不会主动询问的。
而要问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感受又作何感想?
应该就是,她基本可以确认,庄佩妤对陈玺,的的确确是恨并爱着。甚至在最后自杀的时候,爱超越了恨,遂,甘心平静地赴死……
傅令元曾分析过,说她是这个世界最了解庄佩妤的人。了解但不自知。
或许果真如此。
但她永远不会承认。
“你们俩这是在做什么?”陈青洲刚从外面回来,打量在沙发上排排坐的阮舒和黄金荣。
黄金荣先看了眼阮舒,愉悦道:“丫头陪我聊了会儿天。”
说着他起身,十分有干劲的样子:“我得亲自去厨房看看汤炖得咋样了,今天可是专门又为丫头买了只老母鸡。你们俩都准备准备上桌。要开饭了,不要乱跑。”
陈青洲因为最后一句话笑了——说得好像他们还是正处于贪玩年纪的小孩子。
不瞬倒是隐隐约约记起,小时候貌似确实曾听大人们这么唤过。
唤的对象就是他和荣叔家的强子,至于陆少骢,当时最小,总是被奶妈抱在怀里,很少有下地的时候。
都是遥远而模糊的回忆了。
转眸他看向阮舒:“怎样?你还好么?”
“谢谢,没事。”阮舒轻轻摇头。
“对了,”陈青洲突然想起什么,连忙唤了荣一。
不多时,荣一小心翼翼地捧了东西过来,放到阮舒身旁的沙发面上。
乍一看像个棉质的置物袋。
阮舒狐疑地翻了一下,依稀感觉有些眼熟,好像是什么小动物的棉窝睡袋。
正忖着,科科的小脑袋突然探出来,黑滴滴的圆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瞅,似有点委屈,又夹杂着怯怯。
她愣怔,定定地与它对视两秒,眸光和脸色均生出冷意。
科科明显察觉,当即颤巍巍地缩回睡袋里。
“这是怎么回事?”阮舒扭头问陈青洲。
陈青洲则扫向荣一,表示事不关己。
荣一回答:“是下午傅老大让赵十三送过来的,说是您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