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拥有的是整个世界,谁还能比我更富有?
就这样,我们两个疯子把钱放回原处,连衣服都没有要,继续去捡破烂。我觉得三号跟我一样,认为自己做对了事情,心境开阔,神清气朗。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三号已经在整理昨天捡回来的东西了。我像往常一样用方言问他:“你名什么?”
“周易灵。”三号不加思索就用方言回答,说出口之后就愣住了,愣愣地望着我。
我一跃而起:“你想起你的名字了?”
三号又开始抓头皮了:“我,我不知道啊,我想都没想就说出来了。”
“那就一定是你的名字!”我很兴奋,接着用方言提问,但三号都是回答不知道。
或许三号的劫难已经过去,好运气来了,昨天捡到了钱,今天想起了自己的名字。这是好兆头,我相信他“福至心灵”,会在不知不觉中恢复记忆。现在我不能叫他三号了,要叫他周易灵。
这个名字怎么觉得似曾相识呢?我突然之间也灵光一闪,作出了一个大胆又慌谬的假设:周易灵会不会是周振岳的孙子?
我曾听我奶奶说过,二十年前周振岳撞死在庙前的大树下,儿子中风死了,孙子疯癫不知去向。周易灵在疯人院内住了二十多年,时间对得上,病症一样,连姓也一样,更重要的是他说方言的口音跟我老家一样,为什么不能跟我是同村?
但是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我在疯人院里面认识了一个人,一起逃出来,结果他是我同乡,还是我奶奶的师父的孙子,这也太离奇了吧!
“我终于有名字了!我终于有名字了!”周易灵高举双手,向着天空呐喊。
“你……认识一个叫周振岳的人吗?”我很紧张地问。
“周振岳?”周易灵在嘴里低声念了几遍,突然身躯一震,眼睛瞪得很大,“他是我爷爷!你……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我目瞪口呆,这个世界还真小啊!难怪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觉得眼熟,我们是同方一水土养大,有着共同的乡音;难怪我觉得他的气质独特,像是爸那一代人,实际上他就是那一代人;难怪我们彼此觉得像兄弟,实际上我们就有着兄弟般的联系。
我平静的心田激起了一层层巨浪,激动地说:“我跟你是同一个村子的人,我奶奶小时候曾经跟你爷爷学过法术,按照辈分来叫的话,我可能要称你为叔叔。”
周易灵急忙问:“我爷爷还在吗?”
我摇头,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那我爸妈呢?”
我还是摇头,周易灵有些急了:“他们应该不会太老啊,怎么会都不在了?”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不在了。”
周易灵愣在那儿,眼光闪烁,表情忽喜忽悲,时而长长叹息,时而掐着手指头来回推算。我相信他想起了更多事情,一时之间无法接受,所以我没有打扰他。
现在我相信,发生在我身上的事并非偶然,一切都是命运早已注定,否则不会刚好让我遇到了周易灵。还有昨天那一笔钱,是一个考验,如果我们得到了钱欣喜欲狂,大脑被欲望允斥,肚肠被酒肉塞满,今天周易灵就不能想起自己的名字,不可能恢复记忆。
周易灵呆了很久,没有主动跟我说话的意思,我忍不住问:“你想起进疯人院之前的事了吗?”
周易灵沉重地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
“那是哪一年的事?”
“己未年七月廿五……”
我以为他有很多故事要说,不料他只说了一个时间,又闭紧了嘴半好久没有反应。我再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周易灵沉默了好久才说:“我不知道,我只记得那一天是庙会,村里游神唱戏,非常热闹,我因为一段经文没有背下来,被我爷爷惩罚待在家里……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
难道是他还有一段记忆没有恢复?或者是有什么事他不想对我说?我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他不再是那个单纯质朴,任何事都会告诉我的三号了——也许,疯子比正常人要更可爱一些吧?
“我要回家。”周易灵坚决地说。
“行。但是我们没有钱坐车,如果你急着要回家的话,只能把昨天那些钱拿来用。”
周易灵点头:“要是还没有被别人拿走,就是注定了要归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