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的年轻齐画笙是一个矜持害羞,高贵文静的富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平时总是手捧诗书或轻拨古琴。而此刻的她视死如归,脆弱的身躯像扑向灯火的飞蛾毫不迟疑,那已经不是勇气,那是信念!
耀眼的金光和无边的火焰就像是屈服于她的信念,开始渐渐变弱,但是她消耗得更快,身体几乎完全被光芒穿透,变得模糊而不稳定。强弱悬殊,我已经看到了结果,她不可能成功,我想要呐喊,想要把她拉回来,但是我做不到。
每一秒钟,我都怕她会破碎消失,但她奇迹般地坚持着。符文发出的光芒越来越暗,我看到了朱砂的笔迹在慢慢变淡和模糊,符纸从外沿向内破裂,裂纹缓慢地延伸到了符文旁边。不知道是齐画笙的阴气已经耗尽,还是有符文的地方能量还能强,裂纹在符文旁边停止了。
就差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啊!只要切断了一条符文线条,它就有可能失效,至少也会消失大半作用,并且无法再自动聚集灵气,可以等齐画笙修养一段时间再来完全破坏它。但要是不能切断这条符文,就会前功尽弃,而且到了这个时候,不成功则成仁,就算齐画笙肯放弃,恐怕也没有机会退回来了。
天若有眼,神若有灵,便该出现奇迹让她成功!
齐画笙更虚弱了,灵体已经无法保持完整,只是一股不屈的意志保持着不散。符纸的边沿已经多处出现龟裂纹,但最长的那条裂纹始终无法越过符文笔迹,那儿就像是一条扯不断的闪电。她的坚持已经没有意义,不可能成功的,只是为了坚持而坚持。没有奇迹出现,哪个神仙有空管一个凡人和一个鬼魂呢?就像忙碌的人没空担忧地上一只蚂蚁搬不动虫子,我发现我的祈求可笑而幼稚。
“唉,不知死活的傻妞!”
我听到了一个声音,或许不是真的听到,但我立即明白了这个声音是谁。同时白九月出现了,冲向齐画笙,一掌拍向符文,她的手掌同样被金光穿透,在火焰中燃烧。但黑暗占据了绝对优势,像是遮天幕布,遮住了光芒,盖住了火焰,整个世界变黑了。
“白九月!”我惊叫着醒来,身在牢笼之中,惊叫声吓得旁边的猴子和其他小生物一阵乱蹿。
我又惊又喜,白九月还在这里,并且在关键时刻出手救了齐画笙,毁掉封门的符!只要她肯帮忙,就一定有办法救我出去,不是说她的能力有多强,而是她的聪明无人可及。想当初我把她堵在这儿时,她是何等的镇定,机诈百出,我相信没有任何事能真正难住她。
白九月一定会来救我的,我坚信这一点。可她凭什么冒险来救我呢?她曾经是我最害怕的“敌人”,我为了对付她绞尽脑汁,不顾一切。化敌为友之后,我们相处也没多少时间,我还害得她差点丢了小命,她应该恨我,离我远远的才对……虽然如此,我还是相信她会来救我。
我心里有一股无法抑制的激动,急切盼望着她在我眼前出现。事实上逃离疯人院后我经常想到她,想要见到她,只是我不认为自己还会回到这儿,而她不可能丢下父亲来找我,我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所以不敢让自己去思念她。
我从什么时候开始把她放在心上?或许是她为了掩盖血印诅咒,在我身上做的“标记”的时候;或许是寒夜里她给我两个温热的鸡蛋,让我想起“母亲的味道”的时候;或许是她告诉我“灵兽契约”,让我呯然心跳的时候。还有可能是更早之前,她以陈莉莉的样子送药到我门口,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时候……
激动了一会儿,我渐渐冷静下来,开始觉得有些对不起齐画笙。她为了我拼命,我转眼就在想别人,忘了她的生死,真是太对不起她了!我在心里呼唤齐画笙,但没有一点动静,不知道是门口还有一道符挡着她进不来,还是她虚弱得无法回应我了。
只能再通过做梦与她勾通,我想着她,念着她的名字想要睡着。可是总是不知不觉想到白九月身上去了,心乱如麻,哪能睡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恍惚中又到了齐画笙的闺房,所有东西都那么熟悉。她躺在床上,看上去很苍白虚弱,长发凌乱,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又倒下了。我急忙走到床边,按住了她的肩头:“别动,不要起来。”
“我,我没有成功。”齐画笙颓废地说,虚弱得我几乎听不到声音。
“不,你成功了,你非常勇敢!”我凝望着她,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以后再也不许这样做了,如果你消失了,我会很伤心。”
齐画笙露出了渗淡却幸福的微笑:“只要你心里有我,做任何事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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