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砸场子（上）

bsp;   不管生日宴再怎么变成一个虚伪的名利场，也没人想要给自己添堵。

    哦，不对，岑子陌是个例外。

    自打岑子陌回国，每年楚夫人都会坚持送他一张生日宴的邀请函，用来恶心他。

    岑子陌也不是忍气吞声、虚与委蛇的主，连份面子情也不给，告诉助理直接扔了，不用递到他面前。

    楚夫人并不意外岑子陌的举动，事实上她也毫不在意。

    可是，这却引起了楚海峰的不满。

    最近几年，楚夫人一直没怎么发过火（疯），反而吃斋念佛，像个慈眉善目的居士。她偶尔也会跟楚海峰提起去世多年的岑嫤，说当年是她不懂事，应该把岑妹妹接到家里，不然也不会让妹妹郁郁而终。在岑子陌消失的那几年，她甚至会给岑子陌立一座长生牌位，“忏悔”如果当年把岑子陌接回楚家，也许他就不会学“坏”，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场了。

    不知道是哪位高人出的招，平日高高在上，像一头母狮子一样暴烈的楚夫人一旦走了“以退为进”的路子，效果是惊人的好。

    不是每个男人都能认清女人的套路。

    至少，楚海峰是觉得自己的夫人真的是变得温柔了，善良了，大度了。

    也许，楚海峰是知道八年前的“吸毒”风波谁是主谋，但是当年的他畏惧孟家的权威，选择了装聋作哑，如今年纪大了，他不想看着自己的家庭因为十来年前的旧账闹得四分五裂，他现在只想粉饰太平。

    所以，自己一直有亏欠的私生子，就是“太乖张”“太偏激”“不懂事”了。

    “那个逆子今年还不来么？”楚海峰笑着从商业伙伴那里抽身，压低声音也难掩其中的怒意问道。

    楚阡苦笑着：“快了快了，阿陌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什么事比这事重要？”楚云海低声咆哮：“他嫡母的大寿也能耽搁！”

    他这怒火，其实不单单是因为岑子陌拒不出席孟怀芳的寿宴，还有这几年，他连他亲爹的生日宴也不参加啊！

    “许是这孩子还记恨咱们呢吧。”楚夫人孟怀芳拿着一杯香槟从旁边经过，温声“劝”道，实则一句“咱们”，就把楚海峰拉到了自己的阵营，激起了楚海峰对岑子陌更大的不满。

    楚夫人看起来是一个很标准的世家贵妇，她穿了一条深紫色的旗袍，手腕上挂着一串念珠，优雅雍容，看起来既高贵又亲和力十足。

    “我是他亲爹！他敢记恨我？！”

    楚阳冷眼看着他的父母大哥，心下不耐烦，他妈不喜欢那个小杂种还偏要面子，也不知是折磨谁。而且他比不上他大哥有经商天赋，他就是个纨绔二世祖，成天闯祸，没看他亲大哥更喜欢小杂种当他的弟弟么？

    他懒洋洋地推开凑上来搭讪的年轻世家小姐，一个个要脸没脸，要气质没气质，要脑子都没脑子，要不是有个好家世，也不知道能不能嫁出去。都不如广省林家的那个林窈，人家出来当明星，仪态也没落下。他走到后门想要出去透透气，结果听见背后嘈杂的声音寂静了一瞬，回头看去——

    岑子陌今年出人意料，居然真的携女伴前来赴宴。

    而他的女伴，正是最近在世家也引起波澜的林窈。

    林窈穿了一条香槟色的旗袍，搭了一条玫瑰金的披帛，一整套粉红色的红翡首饰，妆容复古却不显老，站在灯光下，整个人像是带着一层朦胧的时光滤镜，举手投足带着上个世纪黄金时代的绝世美人的风韵。

    岑子陌则穿了一身银灰色的唐装，唯一的亮色便是他手腕上那串红翡数珠——很明显和林窈的首饰是配套的。

    唐装旗袍，一金一银，两个人只是站在那里不必说话，便无形中自成一个世界，他们就像生活在另一个时代的豪门新婚夫妻，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在灯光下这两位美得不像真人，他们挽着手臂，不曾互相交谈，也不曾对视，但是却带着旁人难以插足的温情脉脉。没有人会质疑他们的关系——这是一对亲密爱侣，毫无疑问。

    他们进来的时候，没有发出什么声响，就能凭借气势和容貌，沉默而强势地抢走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全场焦点——岑子陌先生按照礼数，带着自己的女伴走到自己生身父亲面前，对着差点把念珠捏碎的“嫡母”，既无尊敬也无诚意，轻描淡写道：“楚夫人生日快乐。”

    他这句话委实太不走心，楚云海表情狰狞了一瞬，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逆子！”

    “呵。”岑子陌幅度很小地翻了个白眼，显然把他的训斥当屁处理。

    上一次见过面的楚阡站出来打圆场：“阿陌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想着咱们。”他也没单独提自己母亲，他多少知道他的生身母亲和同父异母的弟弟不太对付。

    其实世家之间小道消息流传的飞快，自己的家族秘辛往往是别家茶余饭后的谈资，岑子陌的身份彼此都心照不宣。只是楚海峰从来没承认过这个儿子，他们也就当做不知道。

    其实他们也看不上楚家的这副做派，你要是认这个儿子，背后的小动作就少做，岑子陌身份地位都有，撕破脸只会让别人看笑话。你要是不认这个儿子，那就不要做一些惹人遐想的事情，比如在寿宴上邀请他，在座的都是商界大佬，岑子陌一个奥斯卡导演算怎么回事啊。这一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的嘴脸真是让人不齿，难道楚家觉得岑子陌被打压成这样还能对你这个父亲心存濡慕？或者对这个差点弄死自己的嫡母满怀敬爱？

    别搞笑了，就算养条狗，还得喂几根骨头呢，你不仅不喂他还天天打他，如今指望着他给你看家？

    哪来这么好的事呢？

    “岑子陌，你跟我妈说话就是这个态度？”本来要出去透气的楚阳突然觉得自己呼吸挺顺畅的，只是走近看着岑子陌身后错开的林窈，心里又无端烦躁起来。

    岑子陌依然无视楚阳，他转脸温柔地看着身边的林窈，却冷淡道：“若不是窈窈想来，我自然是懒得搭理你们楚家人的。”

    “什么叫你们楚家人？你别忘了你是老子的种！”楚海峰非常不喜欢岑子陌和楚家划清界限的姿态，仿佛他非常耻于和楚家扯上关系似的。

    楚海峰气的喘粗气，转头对楚阡说：“明年不许再叫这逆子进门！”

    “爸……”楚阡试图劝一句，还给岑子陌使眼色，希望岑子陌服个软。

    服软那就不是岑子陌了，他笑了，眉眼越发温柔，但是却没人敢冒犯：“你以为，我稀罕么？”

    他带着林窈转身就走，却不防楚海峰气地拿起楚夫人手里的香槟砸向他的后脑勺。他只能敏锐地感觉到磅礴的愤怒，回头就看见玻璃杯砸了过来，下一秒，被一只娇小柔软的手掌稳稳地接住。

    林窈手指灵活地把玩着香槟杯，似笑非笑地抬头看着对面或震惊或冷漠的楚家人，开口，还是那个娇娇软软的声音，只是字字如刀：“子陌与我说，再怎么样楚先生也是他的父亲，面子不能不给。只是我这个人呢，脾气大又护短，今日少不得，要·恃·宠·而·骄·了·呢~”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消散在空中，香槟杯精准地摔在了楚海峰的脚边，玻璃碎片溅在楚家人的礼服上，再深一厘米就会划破里面的皮肤。

    “大好的日子，不宜见血。”岑子陌稳稳当当地站在林窈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比起阻拦倒更像是撑腰。

    “楚先生自己都不在意呢。”林窈眼波流转，故意摆出祸国殃民的妖妃款，却提醒了大家，刚才如果她没有接住香槟杯，岑子陌可得被砸的头破血流。

    “海峰，你消消气，小孩子不懂事，我们做父母的不必与他们计较。”楚夫人拍着楚海峰的后背给他顺气，只是这话却仿佛火上浇油，引爆了楚海峰刚才瞬间的恐惧，他色厉内荏：“他何曾把我当成他父亲？楚家的宴会，他倒是领一个狐狸精来砸场子，怎么，你今天是要弑父么！”

    这可真是一个大帽子，放在古代能逼死岑子陌，只是在现代倒是不痛不痒，除非他真被气死了，才有可能引起道德上的批判。但是看他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的模样，比纤弱苍白的岑子陌不知道健康多少倍。

    左一个“逆子”，右一个“弑父”，明明岑子陌也是他亲生的，此刻竟像是仇人一般。

    岑子陌倒是习以为常，在他小时候为数不多的见面中，他这个生身父亲看起来还是非常疼爱他的。只是他母亲岑嫤抑郁而死之后，也不知楚夫人用了什么手段，让楚云海十分痛恨岑子陌那张肖似岑嫤的面容。等到他“吸毒”的丑闻遍布全国之后，楚云海便是让人把他从戒毒所捞出来，让他从今以后自生自灭。而楚云海本人，从头到尾都没有露面。“自生自灭”四个字一出，他对楚云海最后的父子情分也尽了。

    只是林窈却看不惯渣爹欺负她家岑子陌，正要接着说话，楚阡就上前挡住了她的目光，低声劝岑子陌：“阿陌，你别生气，爸他说的都是气话。你衣服脏了，我带你上去换一身。”

    楚阡本来想让林窈道个歉，给个台阶下，但是岑子陌明显一副林窈受委屈，他就立刻走人的模样，而且林窈也不是好惹的，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好像把他那点盘算看的无所遁形，让他硬生生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刚才砸过来的香槟杯里还装着香槟，倒是有几滴溅在了岑子陌的后背上，虽然不影响什么，但是他们这种阶级的人，向来注重仪态。而且楚阡也有几句话要跟岑子陌说，所以只能连哄带骗把他带上楼。

    楚夫人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几句话把盛怒中的楚云海哄好，然后夫妻两人装作没事人一样和到场的宾客寒暄。而宾客免费看了一场伦理大戏，也心满意足，乐得配合他们粉饰太平。

    林窈刚摔完杯子，此刻倒像没事人一般，随手拿起托盘上的酒——但是在别人眼里，她就是又拿起了一样“武器”，走到了遥遥看着她良久的郁楚楚面前，仿佛毫无芥蒂地打了声招呼——

    “晚上好啊，我的，手下败将。”

    －－－－－－题外话－－－－－－

    蠢棠真的太对不起各位小天使了，也不知道等这一章更新之后，八十二章能不能审核通过_（：з」∠）_

    下一章，窈窈还要接着砸，而且还会怀疑郁楚楚的真实身份XD

    另外，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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