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恐怕天下能杀我的人还不会有第二个。”柳芳白将剑倒竖身后冷傲的说。
“第一个是谁?”
“我自己,除非是我不想活了,否则别无他人。”
“你真的很自信。”
“自信得有凭恃,不该是大话,大话当然可以说,但是逢上了不听的人,例如你,必须用剑。”她极是骄傲的说。
“还有,墨法剑下从来没有人见过第四招,除了我自己。”
岳青君脸上忽然起了一片失望萧索之意,“你说的很对,只不过再好的武功也敌不过别人的暗算,我相信你也不会例外。”
“我早已知道,所以我从来就不相信别人,并且,我从此也找到了一个不再受人暗算的办法。”
“什么办法?难道你的师父你的妈妈你也不相信吗?”
“师父暗算我们,被我妈妈给杀了,从此我便是不再相信任何人的了。”她眼中含着泪水道。
岳青君忽然觉得这个外表刚强的女孩子其实也很是可怜,柳芳白却道:
“这是惟命是从丸,你把它吃下去,自此为我所用,否则你是知道后果的,倘若你生出不良之心,哼,哼。”
“你永远要跟在我身边。”
她不再说话。
这句话听来也许会令所有的人大出意料,但是岳青君的脸上却是涔涔而出的汗水。
冷汗!
但是他还是自作镇定的苦笑道:
“看来我是没得选择,岳青君啊岳青君,你何德何能,能有福分随侍在玄都宫离恨公主的身侧?”
“你当然无德,但我不埋没你,你绝对有才智和能力,在我身边不一定会很好,可也不会太难过,我会让你用自己的能力培养你自己的德行,以赎你的罪愆,对你自己也不会错吧。”
“那我还得感谢你吗?我似乎没有太多的罪孽吧。”他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
“难道你自己并不觉得吗?”
“是!”他很肯定的道。
“那是你一向都以为自己做的对,心里不会想到自己可能是错的缘故,这个世界倘若有人觉得自己不会犯错,永远正确,那他可能是白痴。倘若有人以为自己不会犯错而以此成为他理直气壮的杀死别人的理由,面对别人的指责毫不心虚,也永远不会反思自己究竟对不对,那他一定是个疯子。可惜这个世界上的人多半是疯子,他们比刽子手更干脆利落的砍下人的头颅,更决绝无情,更赶尽杀绝,因为他们以为自己是正确的,他们站在正义的一方,他们自己会以为是替天行道。”
“但是没有一个人永远都不会错,至于他对不对已经不重要,因为杀了的人不会再复活。你可要知道,若是你自以为什么都好,那便是不好,什么都应该,便是不应该。”
“柳姑娘,我发现你实在该当女皇,掌握天下人的命运,那时候苍生可是烧了高香啊!”
“假若我是女皇,我也是这样自以为是的人。”她似乎没有听出来岳青君略有讽刺的话,可是岳青君听了她说的“假若我是女皇,我也是这样的人”后,便不再说话,他感到这天真又凛然不可侮的话实在无法反驳,纵使他好辩成性。
“祖师墨孤魂临终时才悟出这层道理,但是他再也不能像年轻的时候那样意气风发,仗剑江湖,扶困济危,躬行亲理,为武林主持公道。他那时候已经不会再以自己以为是非便以为是非,以后他便让自己的传人去闯荡江湖时候践行他所思考的这层道理,为了验证,他不许我们再凭一己之意去裁决任何一个人该不该死,甚至那些人人皆曰可杀的人,因为每一个人都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纵然十恶不赦也该交给该去惩罚他的律法,交给去判断他当受刑罚的人,用一种应当的方法去判断他的恶行。可是他也不愿后辈总是在依照他的意愿做事,不为自己,因此他传下遗训,凡入其门下,须行此道十年,以后寻到传人,必须甘心情愿的做这项很难的事,凡是妄杀一人者,必自裁以谢,我待在柳家却也是为此。”她悠悠道。
“想不到我如此运气,这番道理我虽然不大懂,甚至闻所未闻,可是我也并不会以为错,不过,柳姑娘,令祖师可曾说过要把那些十恶不赦的人绳之以法交给谁去裁判呢?”
“这”,她摇摇头,“我不知道,反正不能交给你这样的人。”
“嗯,不错,墨前辈恪遵先祖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之训,那是人人钦仰的,只不过……”
“你觉得不对?”她柳眉一挑。
“不是……”,岳青君讪讪道,他其实内心真是有另一种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