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幻彩冥鱼（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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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雀精？小猪精？”

    “你才是麻雀你才是猪呢！”司棉怒不可遏，嗖的又消失不见了。

    “喂喂，别走啊！再陪我说说话！”

    司棉不在的时候，小泥巴简直要无聊死了。只能一直望着窗外的桃林发呆，偶尔一阵风吹过，有花瓣落在碗里，她便自顾跟花瓣玩。

    以前跟离草在河边脱了鞋袜抓鱼，经常会好奇河里鱼每天只是游来游去，会不会闲的发慌，离草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小泥巴现在真的很想亲口告诉她，现在她变成鱼了，做鱼真的很无聊。

    可能是因为太想念，小泥巴每天晚上都梦到离草，一方面不断梦到她推开自己说讨厌自己的话，一方面不知为何又总隐隐有些不祥的预感。

    而杀阡陌，司棉说灵宠受伤的时候，主人会有感应，那她没有的话，至少说明他应该是安全的。

    这样挺好，既压制住了他的力量，不让他出来祸乱生事。彼此也比较安全。等她修炼成人，有了法力，就能去找爹，还有给娘亲报仇了。

    小泥巴每天飘在碗里吐着跑跑，对着窗外发呆。已经对外面有多少座冰雪连山，多少棵树，树上多少花，木屋里有几个洞，房顶上有多少块木板都一清二楚。实在无聊了，就一遍又一遍的背娘亲让她背的书，或者练习跳高，看能从水里跳起来多高。

    娘亲死的画面在脑海里重播了上万遍，每天她都在默念鬼笔凄的名字，不希望自己有片刻忘记那仇恨。偶尔睡着的时候，就会回到从前，那时候，什么都还没有变，她跟离草在林间奔跑。什么都不做，只是跑。有腿的时候，她是那么自由……

    回忆着从前，小泥巴继续游来游去，发现尾巴运用得当，能跃出水面，跳得很高，好像是飞起来一样。于是开始兴奋的练习，却一不小心跌出碗外，十分狼狈的落在了地上。

    “啊……”

    小泥巴在地上扑腾了半天，怎么也跳不回案上，心想这下完蛋了，没想到她经历那么多最后竟然是被渴死的！

    还好就在她命悬一线之时，小屋的门被推开，一袭白衣出现，王病回来了。

    小泥巴简直如遇大赦，激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公子，救命！我不小心掉出来了！”

    百里清寒不由低头，便看见小泥巴正在地上做着垂死挣扎，模样十分狼狈蠢笨。

    百里清寒忍俊不禁，伸手拎起小泥巴的尾巴，轻轻扔回了碗里。

    “谢、谢谢……”小泥巴出了糗有点不好意思，囫囵的咽下了称谓。

    虽然心里是答应了的，但是似乎还是有那么些介意。仿佛“主上”这个称谓一旦开口叫了，自己就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人，而是真的变成了一条鱼一个妖怪灵宠了。

    百里清寒似乎倒并不纠结于此，而是琢磨着她到底是怎么蹦跶着给掉出去的。

    “是不是碗太小了？”他思忖了片刻，望向四周，然而屋室简陋，连口缸都没有。

    他在厨房又寻了圈总算看见一个木盆，便取了来，化了些雪水，把小泥巴放在里面。

    一下子换了大房子，小泥巴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百里清寒看她在盆里游得轻盈欢快，鱼尾层层叠叠、如梦如幻，一片流光溢彩，仿若在水中浮动的华幔轻纱，美不胜收。

    百里清寒静静的注视着她，眼神复杂，既有对天工造物之美的赞叹，亦有一丝无法言喻的感慨。

    “幻彩冥鱼存世稀少，传说鱼眼能通阴阳，尾巴上更是包含着人世间的一切色彩……没想到，有生之日竟能得见。”

    小泥巴听他如此一说，心里顿觉一喜，多日来变成鱼的忧伤也不由一扫而空。原本她还十分懊恼自己变什么妖不好，豹妖虎妖，遇见鬼笔凄和蒙面人，一口撕烂，却偏要变成最没用的鱼妖。现在看来，自己原来还是个珍稀名贵物种呢！

    却不知眼前之人所以会发出这样的感慨，是因为，曾经的百里清寒，其实是个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