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清晨,天光大亮。
路上没有车辆。
只有宴九一辆车在高速上急速的行驶着。
她在蒋怡的墓碑前整整站了一夜后,就从墓园走了出来,然后直接驱车回了老宅。
两夜未归,老宅里还保持着离开时的样子,餐厅里还放着两天前的残羹剩饭,没有人收拾。
宴九不自觉地走到了餐厅里,坐在了餐桌前,看着满桌还没有吃完的东西。
他真的做了好多啊。
不愧是最后一餐,真的是要多丰盛就有多丰盛。
宴九看着那一桌东西,看了许久。
随后,居然重新拿了双筷子,把剩下的那些没吃完的东西给放进了嘴里。
没有煮熟的溏心蛋,还有冷掉的红糖馒头,以及没了热气变得粘稠的米粥。
她一样样地吃。
机械式的咀嚼着。
很难吃。
没有煮熟的蛋液带着淡淡的腥气,冷掉的馒头硬邦邦的,甜的有些苦涩,至于那碗米粥粘稠得像是在放多了水的饭。
不过宴九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嫌弃。
她是部队出身,没那么多讲究。
或许在那些富家千金眼里,这种隔了两晚上的东西连他们家的狗也不吃,但对她来说,总比野外训练起来吃虫强千百倍。
她把桌上那些全都慢慢的吃了下去。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大概是因为傅司做的最后一餐吧。
格外的重要。
要一辈子记得这个味道。
等到把这些都吃完了,盘子里的东西都空了,她才放下了筷子。
再又坐了十分钟,她起身。
不过不是往楼上而去,而是朝着后花园的那栋小楼里走去。
自从那天宴国怀和她摊牌后,她就再也没有去过。
因为她怕控制不住。
她太清楚自己的情绪了,蒋怡是禁忌、傅司出逆鳞、老头是软肋,而宴国怀是炸弹,一触即爆。
当时要不是傅司和她说这人是人证,她早在之前就把人给掐死了。
其实这段时间好几次她都想把宴国怀的脖子拧断。
特别是晚上,夜深人静的睡梦中时,她就特别的想。
她想用五指死死地掐着宴国怀的脖子,指甲陷入他的皮肉里,然后狠狠的“喀”地一下,就此扭断他的喉咙……
看着他狰狞惊恐的模样,看着他那种想喊却又喊不出来,口中吐着鲜血的样子。
那刺眼的鲜红的血液刺激着她的灵魂,让她几乎血热到沸腾。
每每从睡梦里惊醒过来,她都需要好久的时间来平复。
她知道,这是一个不算好的信号。
之前她用睡觉来平复,可现在连睡觉她都想着杀戮。
那种渐渐崩坏的感觉让她越来越无法控制。
眼下没了傅司在旁边,那种感觉越来越甚。
特别是在看到蒋怡的墓碑后,什么见鬼的人证,不需要!
她就是要亲自了断他。
让他下地狱!
穿过九曲长廊,花园里之前的繁花盛放的模样因为这半个月的无人打理而开始渐渐衰败,她目不斜视地朝着那栋小楼里走去。
小楼的门口外站着两名堂口的手下。
是傅司手下的亲信。
一看到宴九立刻恭敬地点了下头,替她主动开了门。
宴九站在门口,看着那阴暗的屋子。
那是她的噩梦的开始。
也是蒋怡的噩梦的开始。
更是宴国怀报应的开始和人生的终点。
她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小楼里一年四季里透着不见天日的阴仄。
空气的不流通,屋子里永远散发着一股味道。
而现在这股味道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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