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听到孟之缙的话,刘禹大吃一惊,直接从书案后站起身,走上前来,堂前站立的是一个瘦小的老头,穿着一身公门的皂色常服,他的身份是一个仵作,而且是职业世家。
“禀告太守,属下自十五岁入行,至今已逾五十多年,虽不敢说火眼金睛,但这么明显的伤口绝计是错不了的,这是一把薄刃尖刀从近处直插所致,死者没有过多挣扎,显然是并未作防备,或是相熟之人也未可知,无论如何,绝计不会是临阵对敌或是箭伤。”
听到仵作将自己的分析详细说了一遍,刘禹的心头立刻明了,乡兵的张都统,袁洪负伤后接替他指挥的那位,居然是被人所害,此人是临时起意想要立功投敌,还是原本就是鞑子安插在城中的探子呢?
城中人口连百姓带守军接近三十万众,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从开战前刚刚进的城,各种可能性太多了,他有些抓不着头绪。若不是死的是一个都统,而按惯例在入敛前又请来了仵作,这个仵作又是个经年的老手,说不定就这么蒙混过去了。
现在城内一共不过四个守将,金明等人都有自己的亲兵护卫,加之本身武艺不错,警觉性也高,被人下手的机会不会很大。只有自己和袁洪这种文人,不对,只有自己这只菜鸟,一想到这里,他不禁感谢汪立信,让小萝莉这么个小尾巴一天到晚跟着,枉自己以前还嫌烦。
“子青,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无须这般担忧,我等假定就是鞑子所遣的奸细行事,那日张都统死在众目睽睽之下,周围的乡兵不可能会被人都灭了口,此其一。他能如此接近张都统,要么是乡兵,要么就是义勇,这些人都有名册在录,不难查到,这是其二。如此一来,范围就缩小很多了。”
孟之缙先嘱咐了老仵作对此事保密,将他打发走,然后对着一脸深思状的刘禹说道。听完这话,刘禹恍然,自己的确是想多了,范围确实不大,那日战事紧急,一个普通百姓不可能就这么冲过去,接下来只要暗地查访就是了。
这类事情,刘禹可以说毫无经验,而在古时,访案查冤本就是一州父母职责所在,虚心请教过孟之缙后,心中已经有了定计。乡兵主要来自北门,只有很少一部分补充了各门损失,义勇则都是在禁军大营,首先要查的就是新入城的被招募的那一批,
北门现在还缺一个守将,他准备将刘师勇调过去,由自己承担起他原来的龙光门守卫任务,反正这门本也就在城西。至于暗查的人选,则以孟之缙派出精于刑名的胥吏为主,按照登记的名册一个个来,重点放在那种无家无口的单身汉身上。
亲自将孟之缙送出了门,刘禹在回去时候还下意识地摸了摸肋间,这处虽然穿了防弹衣,可里面没有钢板,想到平叛那回茅世雄的一刺,幸好不是这里。人是不会永远走运的,他在院中来回踱着,突然想到怎么把这个人给忘了,赶紧招手叫来一个亲兵,在他耳边嘱咐了一番。
城北外的汉军大营中,解汝楫也在自己的帐中来回踱着步,似乎在做着很艰难的决断,他的二子解呈贵跪在当中,一脸倔强地抬头望着他,大有不达目地不罢休的架势。
“你真想清楚了,这可是自投罗网,保不定城中已经觉察,正画影图形捉拿于你。”解汝楫停下脚步,盯着儿子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他这几日连续派了几名使者,都只能在东门附近,一举一动都被人盯死。
“儿不怕,那日行事,周围并无人认识儿,这些天爹爹也看到了,守军们防备甚严,派出的人不熟地形,根本不敢动作,再换人去也是一样。还不如让儿走一趟,寻个机会与他们见上一面,将大帅的指令交待下去。”
解汝楫盯着儿子看了良久,长叹一口气,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儿子长大了,有了几分自己当年的模样。只可惜不是嫡子,也好,自己去拼个前程,反正也姓解,一样地光宗耀祖,想到这里,目光已经变得柔和,让解呈贵感到极不适应。
“......番将耶律胜纵骑提刀,要来报仇。杨延昭挺枪迎战。两马相交,杀做一团。延昭奋枪一刺,耶律胜翻鞍落马,血溅尘埃。正是:阵上番官拼性命,征场宋将显威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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