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然望着她眼底满是关切。
顾媺强牵起嘴角,“还好,你不要担心。”
慕然依然不放心,长袖微动,朝她伸出手,他掌心白皙如玉,躺着一撮碧绿的薄荷,一白一绿,煞是好看。
“薄荷醒神,你嗅嗅会好点的。”
阿诺正要伸手接过来,顾媺抢先一步抬手从他掌中拿起薄荷。她的指尖轻微的触到他的掌心,体温在她的指尖荡漾开,一路灼烧进她的心底。
“皇上驾到——”
宣驾声响彻太极门,百官皆俯首行礼。顾媺也恭恭敬敬行礼,头上沉重的步摇好像越发的沉重,让她直不起脖子。
“众卿平身。”
得到允许,众臣才站起来,只有顾媺只觉手脚发软,阿诺使劲撑着才将她慢慢扶起来。
又是冗长的行礼宣旨的环节,往日看着只是感觉无趣,今日却觉的漫长难耐,顾媺额上冷汗阵阵,大半个身子靠在阿诺身上强撑着。
终于,一切礼毕。五百精兵和弋凌那匹乌色宝马整齐待发。弋凌身披黑甲,遥遥向皇上行了礼,转身阔步走到礼官身边,那礼官躬身抬臂,手中的托盘里放着弋凌来时所配的宝剑。
他走到礼官身边手按上那柄剑却又放下来,转身扫视着南华百官,他目光如刃,众臣感受到他的目光,不自觉都屏气敛神,目光闪躲。
看到顾媺,他目光一顿,然后走到她身边,说:“听闻郡主病了,还请好好将养,一年后我在青岩山下,等你。”
听到他的话,顾媺霍然抬头,直直望向他的眼睛,想要明白他话中的含义。可是那双眸子之下除了浓墨再无其他。
她又不自觉的转首去看皇上,后者双目含笑,平静地望着他们。
看来,仅仅一晚,皇上和他之间就达成了某种交易,而她,是这场交易最重要的砝码。
顾媺面色苍白,却仍含笑说:“平阳明白。”
弋凌不再言语,转身到礼官身边拿起剑,纵身上马,抬手一挥,五百精兵整齐划一,退出江都。
终于,这场终将记入史册,前所未有的觐见画上句号。
而顾媺的人生,从此改变。
回到相府,待车马停在后院,阿诺打起帘子迎她下车,顾媺抬手正要伸出去,却发现掌心里还紧紧握着那撮薄荷。
她掌中全是冷汗,薄荷早就被捏烂,流出绿色的汁液。手掌之间全是清新的薄荷味,像是慕然身上的味道。
阿诺看见她定定的盯着手掌发呆,已明白了几分,于是不再作声催她,只是默默将帘子放下。
良久,顾媺回过神,拿起手帕将手心擦拭干净,出声唤阿诺扶她下车。车帘被人轻轻撩起,却不是阿诺。
“慕然?!”看到他的瞬间她惊异的脱口而出。
慕然一笑,轻声说:“怎么,没想到吗?”
岂止是没想到。她以为他们再也不会在相府这样见面了。
她遥遥头不语,慕然却了然的伸手说:“我扶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