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仙担心的,却也是苏棣忧虑的。
二人一时又默默无语了。不周仙又道:“近日,我那煜丰侄儿,却也如你这般,心神不定,答非所问。”
苏棣不同谢澜,是知道不周仙的真实身份的。不周仙既敢叫煜丰一声侄儿,想来身份也非同不一般。不周仙虽是个修行多年的道人,但俗家身份却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煜丰口中的七皇叔。
因他生母身份低微,在不周仙成年之前,一直带着他寄居道观。时间长了,弄得这不周仙自小就仰慕老黄之术,好耍刀练剑,好炼制丹药。即便被接进宫中,仍旧不改旧日习惯。因排行第七,也自与皇位无缘,所以性情越发变得磊拓。
皇兄继位后,母妃薨逝后,他索性搬出王府,只在深山幽林修行游荡。可即便如此,不周仙的心里还是不忘朝廷社稷,毕竟他的身体里流有皇家的血液。不周仙虽然排行第七,但除了为长的皇兄外,其余五人皆未成人就夭折。看着皇兄身躯羸弱,实则不堪重任,不周仙的心里固然着急。
倘若皇兄身体康健,能坚持上朝,就算当不得明君,但也绝非昏君,与内廷不会受制于刘妃,与外朝不会受制于蔡美。
“仙叔,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与这些,我不会坐视不管的。我既在父亲的墓前立下誓言,自然言出必行。”
苏棣这话,叫不周仙大大放心。
他叹了口气:“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什么志向,我岂不知道?只是这些话,我不方便与煜丰说,与你却是能说个痛快。”
苏棣就给不周仙续了一杯茶。
不周仙提起煜丰,话儿也就多了起来。“也是怪了。以前我去瞧他,他一天到晚不是愁眉不展,就是郁郁不乐。更匪夷的是,昨晚我去瞧他,煜丰竟然拿着一本书,看得也算津津有味。”
“何书?”苏棣询问。
“你猜?”不周仙目光闪烁。
“想来该是史书,最不济也是《论语》、《中庸》。”
“非也,非也。”不周仙连连摇头,“他看的呀,说是书,实乃一本画册。”
“画册?”苏棣也好奇了。“那是怎样的画册?”
“可算得上半个春宫图。”
“半个春宫图?“苏棣不免吃惊,因想煜丰纵然如傀儡一般被刘妃操控,但到底未曾沉沦,况他品味一向高雅,何至于竟到了要靠春宫以解忧愁寂寞的地步?苏棣的心里还是不信。
不周仙就道:“我说的半个春宫,只因他看的是描摹男风图文并茂的绘本,似乎……似乎他真的颇感兴趣,有些地方还刻意做了标记,看一会,默默出神一会。难道他久居宫中,心里憋闷,因此转移了性情,视东宫的娇娥只如粪土,却是思慕起断袖,也喜欢上了同性的男子?”
不周仙拧着眉头,看向苏棣,希翼苏棣能与他一个回答。
苏棣也愣住了,这可是头一次听说。煜丰……好男色?他踌躇了一番,方道:“人皆有好奇之心,无聊了,翻看一看,大概也没什么要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