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察了一周,旋即耳后风急急一灌,声隐隐,似有千千万万个相互掺杂的细声啸唳而砸。我急急一扭头,只见眼外不可计数的黑丝如针,自空气中捅破出了凌厉的杀音,正直直的朝我撞来。
我神情一紧,足尖点地,身子捷然一腾,自空中一滚,一个利落的翻旋,正与那一拨拨如雨的密集擦身而过。
平稳落地的刹那,我手中青光一现,泠泠几声剑颤,五指一紧,扬起诛缘剑自双眼一寸外轻轻一划。剑气幽青,如冰天雪地中破地而出的一棵青芽,自我眼前划出一串既清且冷的长音,于空地留声。
剑花纷乱,一挥一落间,无所畏惧的迎上自四面八方而来的一针针黑丝。已然缠斗了大阵,奈何和这不知名的物件打了半天,也没见个人影,且黑丝漫天,虽说力量薄弱,但以多取胜,一刺便攻入人体。我这旧伤未愈,不多时便有些手脚发软,有心无力。
我正无暇分心,忽自不远处扇来一掌力度,正正击在我胸口,应接不急,难以抵挡,胸口一伏,便有血水自我口中漫发出来,手中长剑哐当一声栽在地上,我全身无力,一个不稳亦跌落地上。
满眼黑丝如雨如剑,我无处可躲,皆落刺于我身上,撕出皮绷肉绽的声声裂响,全身上下一时都是些千孔的血点斑斑,血流细细,蜿蜿蜒蜒的自身上条条道道的淌落。
眼风朦胧间,远方似有急促奔来的一丝人影,后将我紧紧拢在怀中。我两耳空空,唯听得他那十分慌张的粗声呼吸一声声的喘。
那是青霄。
那是换了一身华贵衣裳的青霄。
“小七,这是怎么回事?”他手掌自我背后急急一推,便有一股源源而来的暖意涌进我的四肢百骸,终是拉回了我的一丝知觉。
“青霄。”我强强睁开眼,“青霄对不起,我没有找回你的簪子。”
青霄一把将我抱得更紧,双目离离,“我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只要你能好好活着。”
他紧紧窝在我的肩膀上,比我少年时依偎在他怀里睡觉还要紧牢上几分,似有几滴泪的温润落在我脖颈间,如自天而降的春雨,缓缓滑进我的衣领里。
这是青霄的泪。
自我记事时,便不曾见青霄哭过。
他一定在为我感到可怜。
“走,我们回闲人庄,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什么都不在乎了,我们回闲人庄去过我们的日子,不要再让任何人打扰。”他语气间慌张尽显,满脸泪水,不再像那个温润如玉的师父,倒像是一个遇事便哭哭啼啼的平头百姓,仿佛天地都塌了。剩一只手也使得格外熟练,说着便搀起了我。
我想就算天地塌了,青霄的眉头也不会皱上一皱。
今日能待我这般,我死而无憾。
“青霄,今日是忘忧与凤衣妹子的婚宴,他们待我情深意重,我不能走,就算要走,也得亲眼看着他们拜堂成亲之后。”我弱弱道。
青霄面色一暗,眉目沉沉间,垂头却不言。
“怎么了?”我心中慌慌跳了几跳。
“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我使出全身力气攥了攥他胸口前的衣裳,语气颇多急促慌乱。
“没事。”青霄朝我轻松一笑,摇了摇头。
他不会骗人的,至少他从小就骗不过我。
我一把推开他,心如急火燎着,踉踉跄跄的便要往回走去。
“你不要去了!”自我背后传来青霄的一声沉喊,悲悲怆怆,继而语气一颤,轻轻悠悠的道:“凤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