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琴又道谢,捏了一块核桃酥,咬了一口,夸道:“真好吃。”
“是吗?”赵氏笑的大气:“喜欢就好。”
采琴又要道谢,被赵氏给拦了,“说几句话就要站起来,不累吗?好好坐着。”她笑道:“我是个操心的命……也不指着你们能做什么,只把老夫人照料好就满足了。”
“大夫人真是孝顺,奴婢回去一定和老夫人说您的心思。”
赵氏笑容更深了,“还是采琴姑娘明白事理。”说罢,又亲切地:“茶水是碧螺春,今年刚下来的春茶,你喝一口。”
“奴婢不懂这个,只知道您的东西,无论什么,肯定都是好的。”采琴嘴快,又说:“老夫人那里挺好的,咳嗽见好了,连精神都有了,昨晚还和老爷商量起六小姐的婚事,觉得张公子很是合适。”
“张居龄?”赵氏的眉心一跳。
“是了,不过老爷说还不到时候,先不考虑。”
听到这里的赵氏已经无心再和采琴闲谈了,张居龄是她看下的女婿,怎么就偏心给二房了?不行,她必须想个办法阻止。
“苗儿,你陪采琴姑娘说说话,我去看看几位姨娘。”她眼珠一转,把贴身丫头叫了过来。采琴是伺候老夫人的,她好不容易才笼络到,当然得好好处着,还指着从她嘴里知道老夫人的动向呢。
苗儿答应一声,坐去了采琴旁边。
赵氏领着心腹杨婆子径直进了内室,一路上脸色都很阴沉。
“夫人,您不用心急,老爷不是说没到时候吗?”杨婆子身穿褐色长比甲,又矮又胖。
“唉,你不懂。婆婆一向宠爱晗姐儿,她要是动了心思,估计就八九不离十了。”赵氏拿了大红芍药缎面靠枕,倚坐在罗汉床上。
“不会的。”杨婆子说道:“六小姐病歪歪的,一看就是个没福气的,您不用担心。”
“病歪歪?”赵氏灵光一闪,自言自语:“横竖她也病歪歪的,不如再加重些?”
“加重什么?”杨婆子没听清,又问了一句。
“当然是加重病情。”赵氏笑起来。
张居龄整了整绯色官服,踩着梯蹬走出马车。他身材高大,袖口缠了黑纱,二十六岁左右的年纪,五官出众,眉眼从容,是极其清俊的长相。
午门又称五凤楼,是皇城的正门。东西北三面皆以城台相连,朱红墙壁,重檐庑殿顶。十分的庄重森严。
张居龄冷眸微眯,只身进了东侧门,直奔乾清宫的方向去。他想不明白,皇上在这个节骨眼唤他过来做什么……刚踏上汉白玉石阶,首领太监罗流便满脸笑容地迎了上来,“首辅大人,您可来了,皇上在里面等着呢。”
张居龄客气地拱手,同罗流寒暄。两人是旧相识,相互之间也算熟悉,当今的皇上还是裕王时,曾一同在裕王府当差。张居龄是侍讲侍读,罗流是专职侍候裕王笔墨的太监。
有眼尖的小太监利索给张居龄行了礼,进去乾清宫通传。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让他觐见的声音。
张居龄提步走入正厅,跪下磕头:“微臣拜见皇上。”
朱高栋端坐在龙椅上,闻言放下了手里的白玉盏碗,抬头看他,说道:“张爱卿免礼,赐座。”
罗流搬了圈椅过来。
张居龄谢恩,欠身坐了。
“听闻爱卿的夫人身故……后事处理的如何了?”朱高栋意有所指。
“谢皇上关怀,一切妥当。”
“那就好。”朱高栋轻咳两声,想起昨夜和母后的谈话,还有那个一心爱慕张居龄的安宁表妹……试探道:“爱卿可有续弦的打算?”
张居龄一愣,脑海里浮现妻子临死前苍白憔悴的模样,俊眉紧皱:“愚妻刚刚过世,微臣心痛至极,并没有这方面的心思。”皇上急不可待地传他进宫是什么意思?难道就为了聊续弦之事?他抿起薄唇。
朱高栋有些尴尬,他没想到张居龄会拒绝的如此利落。不过,也是他不好,人家妻子尸骨未寒,人之常情,他这样问确实过分了。要不是他身份摆在那里,张居龄又素来脾气温和,只怕早就恼了。母后也真是的,就算想把安宁表妹指给张居龄当续弦,也不必选在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