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呢。”
“你帮我穿衣。”
“娘子,哎哟哎哟,您看,我笨手笨脚的,娘子……”三姐快哭了,她毛手毛脚,手一碰屏风上的衣裳,就把里衣连带裙子一并带到了地上。
“没事。”苏苑娘捡起来看了看,分了一下,抽出里衣来自己穿,剩下的按顺序搁到了屏风上,眼见三姐儿都快哭了,她一笑,道:“你急什么?不急,你只是不擅长这些罢了,你在别处可不厉害着吗?哪有什么人什么事都会的,有长处就很了不起了。”
三姐目瞪口呆,倒不是为娘子的安慰,而是为娘子穿衣的手速,就在娘子说话之际,一二三几下,她就把里衣穿好绑好了带子,把裙子套了上去。
“来,把我的头发拉出来。”穿上外裳,苏苑娘背过身,让三姐帮她拉头发。
三姐手重,拉重了,苏苑娘的头皮被扯了一下,有些疼。
三姐还是去当女将军的好,那里才是她任意厮杀大感痛快的地方。
头发一好,苏苑娘回身步去妆镜,择了两钗,挽发拿钗定住,镜中的女儿鬓发如云,貌如白玉……
后来她身边只有通秋,她也只要通秋,兄嫂见她不喜别的奴仆侍候,为了让她睡个安宁觉,就撤走了那些侍候她的人。
是以嫂子担心她没有什么人照顾,经常一早过来给她梳头,跟她絮絮叨叨家里的事,兄长、侄儿侄女的事,苏苑娘凭此多活了几年。
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不想活了,只是她已辜负了父母,不想再辜负兄嫂罢了。
那几年,她每一日皆心如刀绞,死去的孩子和娘亲、临死都担忧她后半生而死不瞑目的爹爹,皆是她一生无能的罪证,是她无法宽恕自己的理由。
人都没了,她找不到法子去好过。
这世,绝计不能如此了。
苏苑娘打开妆盒,另择了一步摇置入发后。
“娘子?”看娘子自行弄好头发就出门,三姐跟在身后,颇有些忐忑不安。
娘子跟平时有点不一样。
“我们去库房拿点东西,三姐,你趁这一段去把你爹娘叫来,不了,你把你娘叫过来,叫你爹驾马去宝掌柜的铺子,叫宝掌柜给我马上带几个人过来替我办事。”她不信这府里的人,只信把东家和东家夫人一视同仁当主人看待的宝掌柜,“要快,你现在就跑回你家里去传我的话。”
“可是,娘子,知春明夏妹妹她们都不在。”
“快去。”
“我去。”娘子一说快,三姐脑子里就不想多的了,撒开腿就往前跑,跑了几步嫌裙子麻烦,跑着提起裙子就往裤腰带里塞,这时她看到前面有人,嘴巴就先喊了起来:“前面妹妹劳烦给我让个路……”
她不知娘子说快是为何事,反正快就是了。
她似一阵风而过,让路的洒扫丫鬟握着扫把,嘴巴张成大鹅蛋,目送了她远去。
苏苑娘顿足了片许,就去了库房。
一路的仆人看到只有她一人,身边连个丫鬟都没有,向她请安的时候有些奇怪,看她走的方向,方才想起昨天的事,惊觉今天府里肯定太平不了。
苏苑娘到库房不久,南和奇怪她怎么来了,但清点的事太急他就顾着眼前的事去了,知春因库房里丢的东西太多,气得已经哭了,这时见到她家娘子更是想哭,怕给娘子添堵,请过安就含着眼泪去点自己家娘子的物什去了。
知春的脸苏苑娘看在眼里,她沉默着,往放金银珠宝的地方走去。
胡三姐很快就拉着她娘来了。
胡婶子一见到娘子就拔高了嗓子尖声道:“那些杀千刀的,娘子,我们家里的东西被偷了多少?我这就回家找人去。”
干架谁怕!他们苏府有的是人!
看到活龙生虎的胡婶子,苏苑娘朝她招手,“嬢嬢你过来。”
她把选好的东西放到了她手上。
胡婶子接过,不解,“娘子这是要作甚?”
她瞅着这不是他们苏府给娘子置办的东西。
“给人送礼,等会儿等胡叔带来人,就令人送过去。”
“给谁送礼啊?”
“临苏城里的族老,族人。”
“城里我们苏家……”没有族老族人啊,胡婶子一顿,方醒悟过来是给常家的族老族人,顿时急道:“给那些人送礼干什么?他们能顶什么用?他们一家人只会帮一家人,哪有帮您的道理,您暂时别,我们回家这就跟老爷夫人说去。”
老爷夫人才是能为她做主的。
“堵他们的嘴。”苏苑娘说完,见胡婶子还不明就里,翘翘嘴角笑了笑,道:“让他们别帮大房说话。”
“好,好使吗?”胡婶子是真不懂。
“哎呀,娘,”三姐也在一边帮着捧东西,这时候听她娘糊涂了,她嫌弃地看向她的糊涂老娘:“这世上哪有银钱不好使的事情,不都喜欢这玩意儿吗?”
“就你能!”胡婶子只恨两手都捧着东西,腾不开手揍人,她狠狠地瞪了女儿一眼,转头又对娘子道:“也是,娘子,我家那当家的已快马加鞭去叫人了,想来很快就到了,您挑,慢慢挑。”
挑的是常家的,不是他们苏府的,挑空了她也不在乎,只要能拿回他们苏府的东西就好,反正他们自家人打自家人,他们苏府的看热闹就是。
但一想他们娘子已经是常府的主母了,常府的不就是她的?是以等娘子挑了个一看就很贵的白玉镇纸往她手上搁,胡婶子就忍不住肉疼上了,嘶嘶喝气不已:“哎哟哎哟,娘子,这个太重了,我们挑个轻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