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色好的瞥到,赶紧出来打圆场,“这不都说好了还吵什么?这今天不定下,还等到过年去不成?”
他也有些不高兴,口气不太好,这吵起来的两个人一看大家脸色都不对,不敢犯众怒,闭嘴不语了。
他们不说话,大堂静了,等静了好一会儿,也没人出声,众人皆有些小心地朝首位年轻家主脸上看去,见他一脸冷漠,目光冰冷尖锐,不少人心里不禁打怵起来。
他们不少人仗着比他年纪大,甚至辈分比他高,是有些放肆,有点不把他这个当家主的放在眼里。
这时候,谁也不想出头打破这份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谁想在这个时候冒这个尖。
“老祖,开始?”在众人心里各自想着话的时候,常伯樊扭过头,口气淡淡道。
常文公没听到,还是由他曾孙常孝义在他耳边重复了一遍才领会,一听清楚,他点头,“好。”
“南和,发纸笔。”常伯樊道。
“是。”南和把准备好的纸条和笔发了下去。
常伯樊在与众人午膳的时候定好了这次能去京城的人家,此为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各家给公中出银子,谁出的银子最多,就由谁家的去。
共有十户人家能得这三个名额。
昨晚常伯樊是让每一户带一个家里能去参加恩科的人过来议事,经过上午和午间用饭间的两次掰扯,这次来的一半人家已没有了去的可能,那一半能去的,皆紧张地看着祖辈父辈手中的笔,不知家中会不会舍家底送他们一个远大前程。
有那家中家底薄些的书生,此时已暗淡了脸色,握紧了拳头盯着自家长辈手中的笔。
不光他们紧张,写具体数目的长辈们神色也不见得有多好,虽说这出的银子最终会花到自个儿子孙身上,但一旦他们写下了,那就必须马上拿出,明后日跟着人一道进京。
家里没那么多银子,还得去借,也不知能不能借到。
也有那心想儿子资质浅薄,钱出多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捞回本,可能不值得的。
大堂内静悄悄的,一柱香过后,有半数人家的纸条已经递到了首位中间的桌子上,放置在了常伯樊与常文公的中间,还有一半的人还没下好决定,尚拿着笔犹豫不定。
“这都多长时间了,有什么不好决定的?”有那等不及的人开了口。
“康哥,您就定罢,您家里富裕着,送个把人能送得出去。”有那操心自家亲堂兄的开口催促与自己血缘最近的亲人。
写高点,大不了他帮着填点进去,都自家人。
那人看了他一眼,神色缓和了一些,沉思了片刻,写了个数下去。
有些人有人帮,也有些人是没人帮的,有两户没下定决心的看了眼人群当中自己的亲兄弟,见他们闪躲着他们的眼神,没有借钱给他们的意思,本来紧张的脸色更是难看,最终在一声接一声的催促声当中阴着脸写下了一个数。
他们俩写完,十户人家就都交上来了,最后唱数出来,由三家各出了五千两的人家得了这三个名额。
“这不公平,”这不中的一户人家当场就跳了起来,怒道:“这本来是由族里公中供送的,凭什么让我们出钱?”
他身后与父亲一道来的儿子哭了出来,拉他:“爹,算了,算了。”
“凭什么算了?这不欺负我们家穷吗?这些狗眼看人低的。”他爹甩开他的手。
“浚老大,你骂谁?刚才商定的时候你是答应了的,也按了手印不反悔,你现在闹这出,闹给谁看?谁他娘是狗眼?你才是狗眼,鼠目寸光的东西,你不舍得为你儿子花银子,老子舍得。”那家中了名额的当家的爷一巴掌拍向桌子,怒道。
“你……”
“爹,算了,走罢。”这家儿子拖着要冲过去打人的父亲往外走。
这家的当家平时为人小气又脾气暴躁,就是自己家的亲戚也没少得罪,这时没人为他说话,冷眼看着哭的凄惨的儿子拖着父亲走了。
“老祖,六叔公,归伯,银子酉时送到盐坊点数封印,还请不要误了时辰。”待人声静了一些,常伯樊朝三位得中的族亲拱手。
“行了,我先走了,老叔公,老叔叔,家主,我先走一步。”那归伯还要回家筹银子,这五千两对他们家来说不难但也难,举家供一个,家里不满的有的是,回去还有得吵,一想那头疼的事,这归伯也无心多说,一告辞,背着手,脸色难看地出了门。
他儿子跟在他身后,想起了自己家可能不答应出银子的兄嫂们,本来的狂喜也化为了沉重,跟在他父亲身后连声爹都不敢喊。
这有人走了,出声要走的人就多了,众人陆续出门,其中有人出门的时候,对着门外就是一口唾沫,大声道:“晦气东西!”
这暗骂的是谁,没有人听不出的,有那人听到声音回头朝那阴影背后的人打探过去,看到了一双直直朝他看起来的眼。
是那位新娶门来的当家夫人,他吓了一大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