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嫣神色一松,道:“属下欲效卫宪公旧事,还望世子相助。”
卫宪公旧事?
萧虞眸光略转,便明白了。她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徐镜,果然,小姑娘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卫宪公徐珂当年所行虽是孝举,也多为外人赞扬,但毕竟是亲手将夺命毒/药送到了生父手中,心里岂会好受?
因而,徐氏子孙一向不大喜欢别人将此事作为谈资或视为楷模。
若说先前因着所学不同,徐镜看张氏姐妹有些不顺眼,此时就是真真切切地讨厌二人了。
她冷笑一声,道:“两位寸功未立便提出这等要求,令世子为难。真是好大的脸!”
白冲更是怒道:“世子,属下这就叫人,把她们拖出去!”说完就转身出去喊人。
——这世间有才华有潜力的人多了去了,但怀才不遇或来不及成长的大有人在。
而今,世子愿意收留这两个罪臣之女,便是大大地开恩了。可二人却丝毫也不知感恩,反而是弱凌强,逼迫世子,实在是罪该万死!
张婉心头一凉,闭目瘫坐在地:完了。
张嫣却是不肯放弃,仰头祈求道:“还望世子成全了我姐妹二人的一片孝心,属下愿以死谢罪。”
鲜血自她磕破的额头上滑落,染得满脸都是,将她原本清丽的容颜变得狰狞。
萧虞垂眸拨弄着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冲很快就带着府中的护卫进来了,四个护卫对着萧虞行礼过后,便上前将张氏姐妹拖了出去。
白冲道:“乱棍打死!”
“世子,世子,属下死不足惜,还望……啊!”
张婉脸色灰白,一言不发地任由府中护卫拖了出去。眼见自己就要命尽于此,也就无暇顾及尤不死心的妹妹了。
听着外面传来的惨叫声,徐镜身体有点抖,分明是心头发毛了,脸上却是一副嫌弃至极的模样。
萧虞轻笑一声,睨了她一眼:“怎么,害怕了?”
徐镜点了点头:“有点儿。”
萧虞秀眉微挑:“孤还以为,你不会认呢。”
“为什么不认?”徐镜有点儿莫名其妙,“我虽然熟识这世间所有的刑法,可毕竟都是纸上谈兵,不曾真正实践过,怕多正常?”
萧虞却有些恍然:阿镜自启蒙便学法家之道,却又未曾历世,不晓得人心多诡,只见书上写了要实事求是,便也信了个十成十。
她不禁有些叹息:只是这般的赤子之心,却不知能保留几年?
她起身自内门而入,淡淡地留下一句:“那你就去多看看,别真让白冲把她们打死了。”
徐镜看了看她的背影,又探着身子瞅了瞅门口,踌躇了片刻,终是起身疾步走出了书房,满脸嫌弃地嘀咕道:“乱棍打死什么的,这手法也太粗糙了吧?”
眼见二人已是口吐鲜血地伏倒在地,神志全失了,徐镜连忙喊道:“世子有命,停手。”
护卫得令,已挥到一半的棍棒硬生生收了回来。白冲虽有不甘,却也不会违抗世子的命令,也只得罢了。
徐镜上前查看两人的伤势,却听见张嫣模模糊糊地,犹在为母亲请命:“……世子……成……全……”
她心神有些震动,虽不足以影响自己自幼持有的以法为本的信念,却也开始觉得,其他学派的东西,也不是全无可取之处。
她对白冲道:“世子说了,别让她们死了。”
“知道了。”白冲百般不乐地应了一声,下巴一扬,示意护卫,“带上她们,跟我走。”
徐镜若有所思地回了书房,顺着方才萧虞走的那个门,来到了鹰扬殿的内院。
她心里有了疑惑,自己并不能理解,第一个便想到了世子。她想,以世子的睿智,一定可以为自己解惑的。
却不想,她进了内院之后,却正碰上换了常服,看起来是要入宫的萧虞。
“世子这是……”徐镜有些疑惑,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惊道,“世子真要为那曹硕请命?”
在她看来,那曹硕的处置是至尊亲自下的命,萧虞此举很可能会惹怒至尊。为了张氏姐妹,简直得不偿失!
萧虞笑了笑,不答反问:“张氏女如何了?”
徐镜道:“还有气儿。”继而便劝道,“世子,依我看来,还是不要管她们了。”
萧虞又问:“她们可有说什么?”
“哎呀,世子!”见萧虞根本就不理睬自己,徐镜急了。
萧虞淡笑着又问了一遍:“她们可有说什么?”
徐镜气恼道:“还能说什么?死不悔改,为她娘求情呗!”
——求什么请嘛?当初犯事儿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日了。
萧虞笑意一盛,意味深长地说:“那就好。”说完,便招呼阿青,“走,随孤进宫。”
“诶,世子。”徐镜喊了一声,见萧虞不理她,只得停了下来,疑惑地说,“好?有什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