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任是多大的官?”宋时雨问,不怪他不知道,实在是他还小,根本搞不清厂里的建制。
“管一百来号人的官儿。”老二宋时风抢话道。
“就你知道的多。”坐在他身边的老大宋时雷拍了他一下,就是看不上他爱卖弄的小样儿。
“我就是知道!”
“行了,肉都堵不上你们的嘴,再不吃可没了。”刘二花给小三小四夹肉,根本不管老大老二吃没吃。
两个大小伙子一看肉都塌下去一个坑,赶紧加快吃饭速度。
刘二花再要给宋时雨夹肉,却被小孩儿挡住了碗,“不要了,妈你吃。”
刘二花欣慰的笑笑,还在放在了他碗里:“还多着,今天够吃。”
宋时雨略顿了顿,最后还是夹起肉放进小四碗里,得了老幺大大的笑脸。
这孩子……刘二花无奈的在心里摇头。
他们家就是一个一般的工人家庭,敞开了吃肉的时候真不多,一年都赶不上几回。轮到吃肉的时候家里几个小子哪回不是把肚子吃得滚圆,实在塞不下了才放下筷子?可这小三儿从来都是八分饱,还教育两个大的吃饭要有节制,可惜没人听。
说起老三宋时雨这性子也是孩子没娘,说来话长。他打小身子弱,怀着的时候都不怎么显怀,落地岔气了两三分钟才缓过来,把两夫妻差点没吓死。后来这孩子也一直病歪歪的,一路养的磕磕绊绊,但也总算是一日日的大了起来。这样的孩子两口子免不了偏疼一些,还寻思着让他多吃点好长得结实,可这小三儿打小就特有主意,再好吃的也绝不多吃一口。
唉,也不是打哪里儿学来的臭讲究。
没一会儿不论是肉还是菜都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就是菜汤都倒在碗里和着米粥进了肚子,几个小子这才算不甘愿的放下筷子。
才升了主任的宋长河看在家里这四个小子,心里狠狠的松了口气,都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现在他涨了工资,粮票也能多几斤,总算是熬过来家里最困难的时候。
“爸,主任工资多吗?”宋时雨突然问。
“肯定比以前多。”宋时风抢话:“爸,能给我买个足球吗?”
“刷一个月碗。”宋长河伸出一个手指头。
“行。”为了足球,刷碗就刷碗,宋时风乖乖滚去刷碗。
给老二买东西了,宋长河自然而然的看着小三问:“小三儿想要什么?”
“收音机。”
“什么?!”
宋时炎一骨碌爬起来,挣扎着往脑袋上套衣服,对啊对啊,今天要比赛。
习惯早起的宋时雨饭都吃完了,顺手把他系错位的扣子解开重新扣好,“早起五分钟什么有了,非得让妈喊三遍,活该。”
“我昨晚上没睡着。”小四委屈的边往嘴里扒拉饭边说。
“你到底紧张什么?叨叨半夜闹的我都没睡好。”跟他一个床的宋时雨算是倒了霉,让这孩子祸祸的大半夜没合眼,发誓再也不跟他一个床睡了。
“我,我才不紧张。”宋时炎脸都埋进了碗里,这样别人就看不见他紧张了。
宋时雨也觉得没啥好紧张的,不就是写个毛笔字,他都觉得不值当做个什么比赛,写好字就是一个基本功。城里人水平怎么样他不知道,可那个什么恶心家伙的两笔字都敢出来换东西,可见是有几分自得,要是都这水平,他觉得就他的字横扫禹城不在话下。可他不愿意去出那个风头,他已经够惹眼了。
“哥,说好的你陪我去,咱们走呗。”宋时炎拉着他就往外走。
“笔墨都带齐了吗?”刘二花问。
“带了。”小四拍拍书包,里面装的是他哥哥的宝贝砚台墨锭,还有常用的笔,纸不用带,到时候会发。
“哥哥,等我得了奖要卖橡皮泥,买好多好多。”小四还没怎么着就开始规划起奖金的用途了,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小公鸡似的胸脯挺得老高。
“橡皮泥你还少?”
“那不一样,我要买多多的,跟小伙伴一起玩儿。”
“那就等你得了奖再说。”
“哥哥你真的不比吗?你不在第一名可就是我的了。”
“给你给你,这有什么好比的。”宋时雨啼笑皆非,这孩子是不是自信过头了,就他那两笔字不就是个重在参与?还第一名……
他们边等公交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本来宋时雨想骑车带他去,可他妈怕他把两个人都摔了,说什么也不同意。
坐车晃晃悠悠半个小时,他们就到了地方。
这是市政府旁边的一个露天广场,一个身经百战的场所。老远就看到一排大字贴在红色的横幅上,写着第一届书法比赛的字样,书法两个字没有粘牢,被风吹起一个角,露出下面半边象棋两个字的尾巴,在风里忽闪忽闪的,看得让人忍不住想粘牢或者干脆揭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