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转身向着人群里走去。
渥伦斯基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抓了个仆人,让他去厨房弄了杯理智,然后他自己断了上去,不然他恐怕自己真的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十分钟后,培特西从二楼下来。
她头发依旧精美,衣裙洁净,身上还带着馥郁的香气,一双柔嫩的小手微微交叠着,轻轻地搭在小腹前面。
女人的肩膀用力地打开着,好让那种露肩的礼服可以把高高的胸脯完全袒露出来。
安娜想:她看起来依旧光彩照人,好像之前他丈夫所造成的狼狈并未影响什么。
从这一刻开始,安娜认为自己不能再用鄙薄的情绪来看待培特西了。至少她活得倒是非常坦荡。
“我刚还担心像我们安娜这样害羞的没人不能把你们照顾好,但现在看来,也许我该再晚半个小时过来。”培特西妩媚地眨了眨眼睛,众人笑了起来。
“您说这些话我们可是会十分伤心的。”培特西的情夫在瞧见前者过来的时候,已经自然地离开了之前那位贵夫人身边,他走到对方身边,吻了吻培特西的手背。一副现在全世界的人来我也只能看到您的样子,而培特西只是娇娇地笑着。
也许她知道这一切,也许她不知道。但不管事实是哪一个,这个女人的确不简单。安娜在心里想着。
那三位公爵夫人又围绕在了培特西的身边,同她亲亲热热的,好似没有谁能撼动她们坚实的友情。
这场景未免有些可笑,但所有人都快速地融入到自己新的角色中。
在场的唯有安娜和渥伦斯基还记得之前的事情,但没有人会去揭穿了。
既然女主人来说,安娜就把场子交给对方。
她抽空看了一眼时间,想着再过二十分钟后自己就差不多可以告辞了。
食物虽然美味,但在瞧见了这个圈子的又一角后,那些东西就像是凝固的猪油一般,因为散发着鲜美的香气,而让人误以为是什么美食。整块的吞服后,除了唇齿间的恶心感,就是肚腹之间的不适感了。
她正想着,培特西的仆人说卡列宁来了。
安娜睁大了眼睛。
这是卡列宁第二次来安娜的社交活动中,和第一次时候一样,他总是来得那么及时。安娜几乎有些怀疑卡列宁是不是知道什么,她打算等会儿试着问一下。
“平常总是见不到您,现在倒是两个月不到就见了两次,比去年只见一面的频率可高多了,亲爱的卡列宁。”培特西笑道。
她语气柔和婉转,眼神又妩媚,所以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让人生厌。
“若您本来是不想见到我,那接下来我可能就要让您失望了。”
“您倒是把责任都推给我了。”培特西把手伸过去,接受了卡列宁的吻手礼。
“您不会还是专程过来接我们的安娜吧?”培特西又问道,她眼神扫过所有人,最后才落在卡列宁的眼睛上。似乎正用她那微翘的小嘴巴在说大伙儿可都瞧着呢。
培特西的问话虽然不一定是为了安娜好,但毕竟也是让后者有了些许期待。
但卡列宁毕竟是那位总是将刻板和教条写在眼睫毛上的男人,他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我正好将一位英国使者道森先生送回使馆。”
英国使馆离培特西的房子特别的近,这番解释,让所有人心中那点幻想都没了。
大部分的人再次在心里涌同情的眼神望向高官的妻子。
卡列宁刚来主人家,没有马上走的道理,所以他又呆了二十分钟。
这二十分钟里,他的讲的话要不就是干巴巴的,要不就是充满了理性,总之,每个人都觉得这位先生在这里的确是一场折磨。
所以,在卡列宁觉得按规矩现在离开不会失了体面后,他向女主人告辞了。
这一次,培特西没再挽留什么了,直接干脆地允许他们夫妻离开了。
刚出了门,一阵冷风就袭了过来。
安娜打了一个喷嚏。
卡列宁皱了皱眉,他抬起左手,拦住妻子纤细的腰肢,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快点走吧。”卡列宁低声说。
安娜轻轻地笑了,低声也应了一句。
等他们上了马车以后,安娜偏头望向自己的丈夫,也不说话,就这么眼神亮亮地瞧着他。
卡列宁原本还保持着自然的神色,后来就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这声咳嗽使得安娜又往他面前靠近了一点,到最后几乎是鼻尖贴着鼻尖了。
安娜轻轻地咬了一下丈夫的上嘴唇,问:“我是顺便的?”
“我并没有这么说。”卡列宁板着脸,一副就算你是我的妻子,但是随意曲解俄国高官的话语还是要负上法律责任的样子。
安娜并不畏惧,毕竟她可是战斗民族家的二媳妇。
她又轻轻地咬了一下丈夫的下嘴唇,然后松开,一副你必须老实交代的样子。
卡列宁让妻子坐好,同时,因为熟悉妻子的不太合作模式,他还采取了第二级命令,用手拍了拍妻子的膝盖。
“我的确是送道森先生去英国使馆。”
“不过,那是下班时候的事情。”
安娜笑了起来,问:“那最后你不会是等在培特西家门口吧?”
卡列宁给了她一个这么愚蠢的事情他是真的不会做的眼神,然后说:“我回府里了,科尔尼说培特西家里的仆人带来了口信。”
安娜听到这儿捏了捏卡列宁的手指:“那你吃饭了吗?”
“是的。”
“真遗憾,你应该担心的吃不下饭的。”安娜故作遗憾地说道。
卡列宁看了她一眼,知道对方不是真心的,但还是说:“因为担心而不吃饭对于解决事情是于事无补的,而且更多时候还会为此使得自己错过解决事情的好时机。因为身体不健康的时候,人的愚蠢会增加许多。”
安娜咯咯的笑了起来,撒娇道:“你就不能骗骗我吗?”
“我不会骗你,安娜。我说过的。”卡列宁淡淡地说。
安娜听了这话,没有再大笑了。
她靠在对方肩膀上,然后问:“我可以吗?”
“你最近这样先做了再向我取得允许的做法实在是有些太频繁了。”卡列宁说道,右手却在妻子的头发上轻轻地抚弄。
“哦,那我下次不这样了。”安娜想要离开,卡列宁却用手轻轻地压了一下她的脑袋。
“下次吧。”他说。
安娜嘴角边卷起一个笑意,感叹道:“你真好,亚历克塞。你是我丈夫,你和别人是那么的不一样。你像是宝藏,我有时候真想把你放在手提袋里。”
“……那是不现实的。”
“只是一个比喻。”安娜用一种你别那么认真的语气笑着说道。
“只是为了安抚你。”卡列宁说,右手依旧在自己妻子的头发上轻轻地抚弄着。
“你之前不会待那么晚的。安娜,我看得出你不喜欢这些。如果你不喜欢,就不需要勉强自己去做。”
安娜怔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让自己滑到在卡列宁的大腿上。
“……安娜。”
“我现在需要安慰,你分明知道。哦,别停,请继续。”安娜咕哝了一句。一方面是因为卡列宁是如此聪明,另一方面,就像是真的被安抚了一样。
“有时候我想让自己变成那种可以为了爱人牺牲一切的人,像是戏剧里的女主一样,那很伟大,”她突然笑了起来,“还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悲剧意味,但你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你不需要这样。”
“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不是个聪明的决定,我十分不认同这种不理智的观点。”
卡列宁在妻子的眉心处亲吻了一下。
“安娜,你只需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就可以了。”
安娜抬起手,在卡列宁的眉骨间轻轻地滑动着,然后真心实意地笑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在眼角处完成好看的弧度。
“谁说我不是女主?亚历克塞,我想成为可以配得上你的人,我想要在成为你的妻子后,随着时光过去,我可以变得比过去越来越好的那种人。”
“我听过一句话。婚姻会让两个相爱的人的生活变得索然无味。我不相信这一点,现在更是越发坚定了。我们的婚姻会让我们都变得越来越好。我就是希望,可以成为这样的人。”
“你对我说这么让人感动的话,可是会让我变得越来越自私。我不想要这样,因为我啊,是真的真的很爱你的。亚历克塞。”
卡列宁久久地看了妻子一眼,然后说:“安娜,你不会是一个好演员的。所以对于你说的,女主角的言论,尽管我是你的丈夫,我也必须要做保留决定。”
“不过,”他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那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卡列宁微微弯腰,让嘴唇贴近对方,印下一个吻后,轻轻摩挲着,低低的嗓音像是某种让人沉醉的酒香一般,侵入人的四肢,最后到达心脏的地方,扎根,发芽,最终成为了一种坚实的保护力量。
“我承诺,你可以做任何你想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