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又奔过来:“大王叫那烹兔肉的人去前厅。”
唐飞羽和楚膳夫面面相觑,接着他站起来,拍拍衣袍上的灰:“是我烹的,走吧。”
等他熟门熟路走到主殿厅前,正要行揖礼,殿中坐着的虞栎和孟恢忽然就停止了交谈。
唐飞羽可以很明显地从孟恢的眼神里读出一句话:怎么又是你?
“不出我所料,”虞栎让唐飞羽坐下来,笑得很开怀,“若非唐十二,府中人谁还能让楚柴将炉灶让出来?”
“这娃娃恁是有本事,兔肉都能做得这么别致。让你去冶铁坊造连弩,你给大王整口铁疙瘩回来,可真有你的。”孟恢摸了把虬髯,摇头啧声,转而对虞栎说:“你多看着他,他肚子里还不知道有多少新鲜东西。”
“你这番话一说,还不是也想要口锅?”虞栎斜睨他:“整日在我这抠搜,也不嫌臊得慌。”
唐飞羽坐在下首,有仆役把他那份餔食也摆了上来。
他边吃边听那俩大佬聊天,听得只想发笑。
吃罢午食,虞栎给他赏了一百钱。
唐飞羽拿着钱转头去买了一罐牛乳,回头做点鲜奶馒头,省得虞栎整天吃那稀稀糊糊的面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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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在王府上过了几天逍遥日子,就听闻冀州那边的军饷车队终于进城了,与此同时从并州赶来的三万步兵不日也将到达北皓城。
第二天城里眼见便热闹多了,街边许多百姓都从屋里出来,对军饷和归来的士兵们夹道欢迎。虽然围城之战大捷,但也只有亲人和粮食都见着了,才会觉得真正心安。
唐飞羽下午便又去市里晃悠上了,这回他带够了钱,打算一次性买好建宅子的材料。
他来到前几天见过的那家砖窑肆,对商人说:“我欲造一座十五步见方的宅子,一间正房,两间厢房,一间圈厕,院子前头再建一间门房,院墙高一点儿。你看看要多少砖?”唐飞羽将他昨晚画的房子平面图给卖砖给他看。
那人眼睛一瞪,诧异道:“嚯,这么多屋子你都要用砖砌?”
唐飞羽看了眼他肆里的条砖,感觉都不怎么规整,但不用砖只用夯土他又担心不够结实:“全用砖,院墙也用,而且我这边正房和这边东厢房要砌两层墙面。”
那商人虽然惊奇,但送上门的买卖谁会拒绝,算筹扒拉两下给了个大致数字:“就这个数,要是您打算把屋子建大点,还得往上加。”
唐飞羽点头:“先要这么多。夯土和瓦片你这没有是么?”
“我这只卖砖,”那商人接着算好价格说,“夯土和瓦那边都有,你去卖土那边问问,还能给你找一伙人建房子,给点钱就能帮你把这些货运回去。”
唐飞羽给了定金,收下一枚用作取货凭据的竹简。接着很快买齐了余下的材料,又经夯土肆商贩介绍找了五六个民夫给自己造院子。
正好东市还有人出租牛车,他租了一辆,把一部分原材料搬上车拉回城外那座村里。这村没啥正经名字,就叫城南村,位置关系一目了然。
昨天下午他就去找里正签了地契,这块地便正式属于他了。
他带着民夫扛回了自己圈的那块宅地上,先在边上搭了个草棚子,垒起炉灶,趁着时间还早就开始打地基动工。
王东媳妇儿田秋娘听见动静出来瞧了瞧,看见唐飞羽他们已经动土了,就送了一壶水出来给他们喝:“唐君要造多大的宅院?”
“十五步见方。”唐飞羽正在和领头的民夫讨论宅子的细节,谢过田秋娘后回答道,接着又问:“我买了些米粮打算做午食,这边地窖还没挖好,可否将米粮先暂时放在你们家?”
“可,我家仓里还有空余,用不用我帮你们烧饭?”田秋娘见到那刚垒好的炉灶,笑眯眯问道。
“那更好了,我也不能白麻烦嫂子,你们家的也都来我这边搭伙吃午食吧。”他说。
王东虽然只和他媳妇儿住一户,他的父母和幼弟却住在边上的宅子里,因为当朝规定成年男子不能同住,所以王东成亲后便和父母分居了。但为了省事儿,两家平日还是一同用餐。
等这边宅子的事项大致定好后,唐飞羽又赶着牛车回城,拉了一车粮食和肉菜回来。
“哎呀,还有肉。”田秋娘很是惊讶,在往王东家地窖里卸货时因为有民夫在,她没有多说什么,等那民夫离开了,她便问道:“这么多肉是打算给他们做吃食的?”
她的惊讶其实不难理解,北皓先前好歹是被围困了半个多月,城外村民们全都进城避难,家中米粮基本上被洗劫一空,虽然后面粮食都被找了回来,但大抵还是伤了元气。
现在一般的人家如若不是有点积蓄,都不太舍得吃肉。更何况是拿给这些雇工吃。
“吃饱了他们才有劲干活嘛,”唐飞羽咧嘴笑笑,“我给他们定了期限,每提前一天完成,我就多给五钱,五钱还买不了这么多肉呢。”
田秋娘动了动嘴唇,倒也不好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