蹙眉思索一阵,摇头道:“你不是官吏,此事自有贼曹去办。若寻到了你那恩人的儿子,定然将其平安送回。”
唐飞羽倒也不强求,到时候他跟着去了,还能将他绑回来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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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栎派了主管盗贼事的贼曹荆査去调查此事,而且要他务必低调谨慎,在那两个牙子“验货”之前,切忌打草惊蛇。
荆査很快弄清了那男子的来历,他全名魏君梓,渔阳郡人。母亲曾是伎子,他依靠走商得来钱财打点关系,成为良籍。之后便一直往来于北皓和渔阳周边做生意。
旁人都道他做的是毛料与牲畜买卖,实际上他却雇了一批心狠手黑的无赖匪徒,专门在关内外略卖妇孺。边塞人口流动频繁,管理相对混乱,所以偶尔丢几个人也无处寻找。
那些略来的女子童子,相貌好的便卖给有钱人充作家伎玩物;稍逊的便卖进教坊作私伎;胆小乖巧的稍微一转手就能卖掉;性格刚烈的,要么训教好了再卖,要么直接打死以免多生事端。
魏君梓之前一直很低调,这些事情如果不特意去刨根究底,根本就难以察觉。但只要揪住了一条线索,渐渐地便能将许多悬案惨事关联起来。进而推测出这个人究竟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孽事。
虞栎听着他汇报上来的情况,气得脸都扭曲了一瞬。他给荆査下死令,此次定要将魏君梓钱六党系连根拔起。
等到钱六与魏君梓约定的那天,数十名贼捕伪装成平民监视着钱六的一举一动,看到他带着两名健仆出了城,便四散进周围的树林间,一边隐匿身形,一边尾随着钱六。
随后那两人碰头,拐到更加荒凉的地方,进了一处民宅。
贼捕们从四面八方汇合过来,将这座宅子团团围住。等那两人再次出现时,荆査一声令下,所有人气势汹汹地冲上去一举拿下。
“你们作甚么?”钱六大惊失色,他个子矮小,被抓住时根本挣不开。但魏君梓却是个练家子,反应极快地翻身甩开贼捕,如兔子一般朝密林中奔去。
“快追!”荆査大喝。
他话音未落,就见一直跟着他们的唐飞羽身形如电冲了出去,奔袭时脚下生风。他没费多大功夫就截下魏君梓,将他一脚踹翻,然后把他胳膊往后一拧,用膝盖顶住后腰制服住。
魏君梓狼狈地挣扎,但唐飞羽力气奇大,他越扑腾就被压得越狠,发鬓散乱满脸污泥,如同一个丑角。
很快,跟上来的贼捕便拿镣铐绳索将魏君梓结结实实绑了起来,唐飞羽这才松开手,与魏君梓对上眼。
魏君梓的神情凶恶得像厉鬼一样,恨不得生啖其肉:“你给我等着!”
唐飞羽嫌弃地挪开视线。
善后事宜都交给诸位贼捕,他跟着众人进了民宅,一番搜查后,在柴房发现了关着十几个妇孺的地窖。
那些被略来的女子看见上面有光,起初还以为是送食物的。直到几个贼捕脱了外罩,露出官服,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救了,纷纷掩面大哭起来。
她们一哭,那些不明事理的孩童也跟着哭,一边哭一边顺着放下来的梯子爬出地窖,在天光之下激动得手舞足蹈。
唐飞羽将救出来的孩童一个个看过去,却没找到记忆里舒二娘家的那个小孩。
难道那孩子不是被魏君梓略走的?
难道他已经被卖出去了?
他心下焦虑,又仔细查看一番,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一个脸被打得浮肿的男孩身上。
那孩子不哭不闹,虽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目光却盯着忙碌的贼捕们,满含喜悦。
唐飞羽蹲在他身前问:“小童,你是赵传宝吗?”
那孩子愣了一瞬,瞪大眼看着他,似乎是想起什么来了:“我是……你、你是帮我们打死蛮贼的壮士!”
“对,你爹娘让我来找你了。”他微笑,轻轻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
他们带着这群妇孺和两个恶贼回了城,简单询问过经历后,荆査同意了唐飞羽带赵传宝离开。
唐飞羽先拐去食肆拿了两个包子给小孩吃。紧接着母爱泛滥的田秋娘拉着他好好梳洗了一番,又去药肆买了药给他抹上,这才肯放他们俩走。
“你爹娘见到你,八成要高兴哭了。”唐飞羽心情很愉悦,但低头看着赵传宝安安静静的样子又觉得心疼。
他将赵传宝送到赵满夫妻俩手上,趁着他们一家人抱头痛哭时悄悄离开了。
等他走到自己家门前,却发现门口候着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