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渐渐与她相识,而后结为夫妻。”
终武放下锉刀,拿起布巾仔仔细细擦拭着整理好的简牍,动作缓和,神情眷恋。
“我从未对她的容貌心有芥蒂,在我心里她便是姑射瑶姬一般的人物。但她总对着面上伤疤顾影叹息,我听闻有一方能祛腐除创,便去求了来为她治伤。”终武眼神含笑:
“内子还说,她虽然不是我的长辈,却想为我取名字,自此以后我也有了大炎名字。姓终名武,字高勇,她道我是一等一的勇武之人,配得上这名。”
“可我配不上啊!”
说到这他自己都有些赧然,笑意慢慢散去,愁苦与恨意又涌上心头。
唐飞羽见他陷入魔怔,拍了拍他的肩:“别想太多,等到深秋或冬季,匈奴王庭南迁时你便有机会了。”
这话倒是很好地抚慰了终武,他重新收拾好情绪,继续闷头干活。
唐飞羽与终武还不知道,此时已经有一个对他们来说绝好的消息传到了虞栎手中。
原来在两年前,匈奴老单于中风之后,浮株勒落被俘虏,单于付了巨大的代价才从大炎手中将自己的儿子赎了回来。此时四王子一脉已经蠢蠢欲动,试图从浮株勒落这里夺取单于继承权。
单于年事已高,中风后经常出现口眼歪斜、手足抽搐的病症。再加上三王子指挥的战役大败,他失望透顶,渐渐地也开始偏向四王子。
与此同时,势力日渐壮大的匈奴右贤王一派试图自封为新单于,割裂匈奴政权。曾出使西域的李墨李无垢便是在此时趁乱逃出匈奴王庭的。
一年后,匈奴一分为二,右贤王步步紧逼,将老单于的势力底盘鲸吞蚕食。
老单于为求自保,在某些保守派的撺掇之下,开始考虑臣服于大炎的可能性。
四王子年轻气盛,一直不同意向大炎屈服,此事便僵持了约莫大半年。直到浮株勒落动作越来越频繁,四王子才觉得尽快夺得继承权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他开始收拢保守派的大臣,对老单于示弱,说在内忧外患之下,确实应该为家国谋划一条生路。
浮株勒落却在被赎回后越来越消沉,与四王子形成鲜明对比。
老单于也许是真的放弃了浮株勒落,下定决心向大炎寻求庇佑,并将三子浮株勒落作为质子送入宫中,表示心悦诚服。
虞栎看到这些消息,立刻就想起了近日来与唐飞羽走得十分近的终武。
是时候让终武别再惦记着唐飞羽的徒弟之位了。他想。
以四王子一向激进的态度,一反常态鼓励老单于送质子到长安,十有八九会耍诈。按照他的推测,很有可能是在浮株勒落身上做手脚,使他在长安出点什么事。
如此一来,老单于定会震怒,四王子既铲除了单于之位最大的威胁,又使得匈奴不得不再次与大炎敌对起来。若是能顺带将老单于气死,他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虞栎将局势分析一番,最后把目光放在大炎匈奴交界的关隘处。
只要将那浮株勒落堵在长城之外,再让那终武速战速决把仇报了,四王子也就没法借机蹦跶了。
至于单于的臣服?虞栎冷笑,一个已经开始式微崩解的陈腐王庭,又有何惧?
这厢匈奴局势近况了解完了,胡户曹又找上来,将他前些日子吩咐寻的户籍资料摆在他面前。
“大王,渔阳郡登记在册名为李啸虎的也就这一人了,但他——”
“拿来我看。”虞栎展开卷册,严肃地盯了片刻,疑惑道:“此人当真年过半百?”
“千真万确。”
虞栎让胡户曹退下,又拿着竹简反复斟酌。唐飞羽怎么着也不可能与大自身二三十的人互相倾许罢?
可万一,
还有其他同名之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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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唐飞羽忙碌完毕回宅子里,今日并未与他一同出门的终武悄声道:“大王来了,正在书室等唐大夫。”
唐飞羽先去换下了裋褐,略微整理好衣冠,心情愉悦德踏入书室,见到那人便兴致昂扬道:“琅桓,你可用过餔食了?”
虞栎抄着手坐在案前,目光沉沉地紧盯着案台上的一卷简牍。竟是眼都没抬。
唐飞羽大感奇怪,走过去与他相对而坐问道:“这是何物?你怎看得如此着迷?”
“我不着迷,”虞栎伸出手,将竹简倒过来,指着最前头一个人名问道,“十二,你且与我说说,这李啸虎究竟是何许人也?为何你与他要……永结同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