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这边,苏禾匆匆往家赶。踏入庙前乡境地后,熟人渐多起来,可惜没人敢跟她打招呼,都避她如瘟疫。唯独快到家时,隔壁杨嫂子远远喊了她一声,虽没多说,但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苏禾朝她笑笑,转身进家。
徐秋来在家剁猪草,见苏禾回来,扔了砍刀蹬蹬往她跑来,一股脑的扑到她怀里,气呼呼告状:“嫂子,你不在的时候我叔婶来了,他们叫我跟你断了关系,以后跟他们住,还说你是个坏分子,早晚把我带坏!”
苏禾拍拍他脑袋,把他小脸从怀里扒出来,笑道:“那你看我像不像坏分子?”
徐秋来直摇头:“嫂子你不像,我叔婶才像!他俩哪是为我好,分明是惦记咱家房呢!”
苏禾微微一惊,低声问:“你听谁说的?
“我以前听到你和我妈说过...”说到这儿,徐秋来担忧道:“嫂子,你说他俩要是真抢走咱们房子,可咋办啊。”
苏禾摸摸他脑袋,语气坚定:“放心,我不会让他们抢走的。”
话是这么说,可苏禾清楚,这番话也就能安抚徐秋来了,只她该做的也做了,眼下只能盼着徐立冬早些给她回复。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一日午后,苏禾还是被基建队的民兵带走了,暂锁在公社中学的教室里,等待政治审判。
这年月,社员们虽然缺吃少穿,但非常讲究政治名誉,谁要是被基建队带走,那比蹲牢还丢人。
苏禾没防备被带走,没准备铺盖,更没带口粮,眼下又饿又渴,透过教室的窗户往外看,太阳已经西下,而外边那个看守她的民兵就这么站了一下午。
苏禾清清发哑的嗓子,喊了声:“大哥,能给我弄点水喝不?”
外头扛.枪.杆的民兵回头,应得干脆:“咋不能?又不是犯啥死罪,等着,我这就给你弄。”
苏禾忙感谢。
民兵大哥很快回来,手里端着个葫芦瓢,盛了半瓢凉水。苏禾接过,咕咕喝了几口,总算好受些。
外头民兵大哥道:“大妹子,得叫你家里人给你送床铺盖啊,要不晚上咋睡觉?你哪户的?要我叫人给你传个口信不?”
苏禾刚要开口,可转念一想,秋来这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被他叔婶带走,就道:“不用了,我将就睡一晚。”
见状,民兵大哥摇摇头,不再说话。
为了保存体力减少饥饿感,苏禾靠坐在墙边,把自己蜷缩起来。眼下她没心思想别的,只盼着赶紧开审判大会,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说话声,苏禾听出来了,是徐立冬!
宛如接天神般,苏禾一骨碌爬起来,趴在窗户口喊:“大哥!”声音里带着不掩饰的惊喜。
外头,穿了身汗衫布裤的徐立冬正跟民兵说话,听见苏禾喊,错开眼朝她略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也不知为何,见到他,苏禾就跟吃了定心丸似的,没了此前的惶然,等民兵大哥扛枪走开,便笑着道:“总算等来你了!”
她这话兴许没别的意思,只听在徐立冬耳中却感到别扭,不过见她还笑得出来,轻吁口气,用民兵刚才给的钥匙打开教室门,把篮子递她:“秋来惦记你没吃饭,叫我给你捎带点,还有铺盖,也叫我拿来了...饿了吧,先吃饭。”
苏禾大感窝心,掀开罩在篮子上的笼布看,见里面装了碗红薯干稀饭,上面夹了几筷子咸菜,还有两个玉米面馍。
苏禾饿极了,连咬几口馍缓过劲儿了,才问:“大哥,我叔婶在不在我家?是不是迫不及待劝秋来跟我断绝关系?”
时下政审严苛,但凡哪家出个有政治问题,往后公家要用人,全都不予考虑。而且苏禾要真被打成坏分子,徐秋来不跟她断绝关系,以后怕是连公社中学都上不了。
“我去的时候,确实看到了你叔婶,不过他俩见我过去,没久坐,倒是秋来,跟我说了你叔婶的事。”
徐立冬看了眼对面的弟媳妇,见她脸上不掩鄙视,又想到以前那些损她名声的谣言,略动动脑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出于正义,徐立冬叫她安心,道:“我爸那边已经应了你的事,不过他在省里开会明天才能回,最晚明天就能给你做担保,让你回家。”
听完,苏禾很是惊喜的啊了声,很快又摇头,轻声道:“回去又怎样...只要我叔婶惦记房子一天,我跟秋来就不能安生,魏红嫂子不过是被他们拿了当枪使。”
徐立冬想了下,沉吟道:“这样吧,明天给你作了保就先回去,其他事我替你出个头。”
苏禾赶忙道谢,不过却道:“那怎么行,不好再麻烦你,再说我总归是被人按了婊.子名头的,别把你也牵扯进来...”
不等徐立冬再说话,苏禾咬咬牙,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飞快道:“我先不出去,我要等着开政审大会,不过...大哥,你能不能先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