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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合上,长虹不解,“白贵人平日里是个极有眼色的,怎么今晚明明看到娘娘兴致不高,还聊了这么久。”
“哪里是来看本宫的,她是为了杨婉仪来的。”皇后阖上眼帘。
“若要去探望杨婉仪,跟娘娘禀一声便是,娘娘也不会拦着她。”
皇后笑笑,“本宫命她去探望是一回事,她自己去探望又是一回事。”上次那回事虽然没有定论,可是杨婉仪身份尴尬,就连她这个皇后也连带着尴尬。
长虹这才明白过来。太后至今还在生杨婉仪的气,无人敢在太后面前提及“龙胎”二字。白贵人若是主动去探望杨婉仪,那岂不是跟太后作对么。可若是皇后开口,那便是关爱嫔妃了。既给了皇后爱护嫔妃的名声,自己也不用顶着什么不好的名头。
一举两得。
芳草阁离着正殿有一段距离,主仆俩说着话不一会儿便到了。见有人来访,守门的小太监有些惊讶。待禀了自家主子,这才邀白筠筠主仆进了屋。
屋门一开,一股子浓烈的药味扑面而来。待看清屋内女子,白筠筠叹了口气。
原本健康色的脸上,如今似是染了蜡黄。整个人瘦脱了形,宽松的衣衫下看不出一丝孕味。那双菱形的眸子里野性已经不在,换成了苟延残喘的倔强。
白筠筠想起了关在笼子里的野兽,无奈又绝望。
杨悦儿指指木桌旁的圆凳,“坐。”话语简单至极,没有客套,像是常来常往的故友。挥手命宫婢出去,杨悦儿亲自煮茶。
白筠筠也命春杏出去等着,屋内只剩下她二人。
杨婉仪开了口,“是盛一景请你来的罢。”
“是。”和聪明人说话简单了更好。
“劝我没用,不用白费功夫。你的好意我心领了。”杨婉仪沏茶的手法别具一格,带着男子的利索洒脱。茶水开了,杨婉仪亲自为她沏上一盏茶,“喝完这盏茶就回去罢。”
白筠筠端起茶盏,小口吹了吹,浅尝一口,赞了声:“好茶!”
见她喝的慢而讲究,杨婉仪也不催促,将热水浇在空茶盏上,拿起布子一只一只的擦拭。待杨婉仪擦完几只茶盏,白筠筠也品完了手里那盏茶。
将茶盏一搁,白筠筠微微笑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劝你的。我是来告诉你,褚采女从未有过身孕。”
杨婉仪眸子里闪过厉光,“当真?”
白筠筠点头,“自然是真的。”
杨婉仪攥起拳头。褚采女一家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褚采女现在活着的唯一念头,便是将她置于死地,为自己家报仇。不,是置杨氏一族于死地。
既然是死敌,便是你死我活。
白筠筠为自己倒上茶,轻声道:“你不死,褚氏就不舍得死。你若是一死,褚氏便得逞了。”
“你如何得知褚氏没有过身孕?”
“猜的。”
杨婉仪那双菱形的眸子里总算有了些神采,“你莫不是在说笑?”
“怎会。”白筠筠摇摇头,“一来褚氏身孕太过赶巧,二来没的也太过赶巧。”都赶在最有利用价值的时候。
白筠筠能列出十几条不正常的地方,但并未说尽,也不必说尽。杨婉仪的脑子可不是落玉阁的何玉儿。“御医与宫妃勾结自古有之,想知道是不是,想保住杨家富贵,想打个翻身仗,你便自己想主意罢。”
见杨婉仪蹙起眉头,神色凝重,白筠筠将茶一饮而尽,起身告辞。
“谢谢婉仪的好茶,妹妹这便告辞了。”
走出门外,听到杨婉仪在身后道了声:“多谢。”
这性子比贤妃可爱的多!白筠筠唇角一抿,与春杏走进夜色。
杨婉仪这种烈性女子,只要有斗志便能活下去。治她的病,有什么比褚采女更好的药。
上元节前夜,景和宫一位年老嬷嬷到长春宫告发采女褚氏假孕。老嬷嬷伺候褚采女日子不长,可是多次受她虐待。被打入冷宫前两日,老嬷嬷还曾经为褚采女清理过染了月事的衣衫。按照推算,褚采女不可能怀有龙胎。
一石激起千层浪。
萧珩大怒,命令彻查。整个太医院掀起了风暴,所有的御医前去为褚采女扶脉,得出的结论是褚采女是极为严重的体寒,极难受孕,且褚采女并没有小产过的迹象。
也就是说,褚采女不曾有孕。
严丝合缝的阴谋被拉扯开了一丝破绽,萧珩下令缉拿那两名御医。不成想,两名御医约好了似的,都在家中暴毙,且服食的同一种du药。
与此同时,侍卫张之鹤已故的夫人突然出现,于闹市中拦住了楚王的车架。手中高举白幡,上书“冤枉”二字,为自己含冤而死的夫君告御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