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莨胡思乱想了半天,才真的开始看书,虽然注意也不算多集中,但这书至少不算完全的借口了。
她看了大半书,正准备稍微休息一下,余光突然瞥到一个衣角。
嗯,灰黑色的。
柳莨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马车里的垫子偏灰白色,她自己今天穿的是月牙白的襦裙。被褥已经叠起来了,而且没有这个颜色的。
所以……这是十一的衣服?
她装作做样地换了一个看书的姿势,视线却飞快地在十一身上转了几圈。
颜色,对的!
布料,也没问题!
花纹……
没有花纹。所以,也算是对上了。
其实这也是正常的,他们之间只有一张小桌子。留给十一的空间本就不大,如果不是他极为仔细,小心地控制自己的姿势。在动作间两人的腿碰到一起,都是极正常的。
柳莨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掩饰性地动了动,而后把书放到桌子上,似乎在是在认真看着书。
而她的小手却默默地从桌子上溜了下去,先滑到了膝盖上,随后一点点挪下来。
最后,用一根手指摁在那一小块布料上。
柳莨又转了转脖子,换了一种坐姿,动作间用余光偷偷打量十一,试探他有没有察觉。
见十一并没有发现的意思,柳莨的胆子更大了几分,用手指牵住那一块衣角,最后牢牢攥住。
她的动作幅度本就不大,又在桌子的掩盖下,倒是很难让人察觉。
而且,十一的注意都被她之前的动作给引去了。见她揉了几次脖子,只以为是她看书时间长了,脖子有些不舒服。
他抿抿唇,不由担心。
而关心的话还没有在脑海中成型,便被他自己打散了。
最近这段时间,大概是过得太.安逸了,他好像都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自己一个死士,便是主人手中一个工具。
如今,在她面前,也只是充当怀念故人的摆件。
一个物件,哪里有说话的资格?
还是要认清自己才行!
十一的手指慢慢缩紧,感受着掌间的疼痛,心中的酸涩才似乎退散了些许。
柳莨隐隐感觉到他的情绪有波动,单手举起书,透过缝隙偷偷瞧他,可是仔细看了好几眼,也还是分辨不出他的情绪。
她有些挫败地攥紧了左手中的衣角,鼓了鼓腮帮子,思索如果她用力拽一下,十一会不会防备不及,趴到桌子上。
这个想法在她的脑中转了三圈,最终还是没有付诸实际。
柳莨决定,还是不要作这个大死。
毕竟早晨的事情,可还没有烟消云散。
万一真的惹恼了他,挨踹可就不太好看了。自己今天还穿的是月牙白的裙子,上面多一个脚印的话,估计会很明显的
哎……她今天应该穿那件黑红的对襟襦裙啊!如果是那条裙子,就算是弄脏了,也不容易看不出来。
等到下次作大死的时候,就穿那条吧。
柳莨摩挲着下巴,思索得格外认真。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在山上学艺的时候遭受什么摧残,还是这些年整日算卦,脑子里都摆着一个大大的八卦阵……
总之,她的思维走向,似乎总与常人不太一样。
就算抛开九皇子的缘故,也不谈她生得如此漂亮,旁人怎么可能会下手打她,更不说她和十一的身份差别,便是单单论十一自己。
就十一现在的状态,估计便是往自己心窝子里捅两刀,也绝不可能动她一根头发丝的。
然而,往日聪慧异常的人,在这件事上却犯了蠢。如今正认真思考起,如果十一打她,她是应该跑那,还是跑那?还是跑那?
可是……
按照轻功来说,她很有可能跑不掉啊。十一的轻功,似乎比她高上很多。
这就,有些尴尬了。
柳莨脑子里浮现出,自己挨揍,试图逃跑,结果被撵上又是一顿揍的画面。
莫名凄惨。
等等!不对……是非常凄惨!
柳莨歪头想着事情,眼睛是不是缓慢地眨上一下,许是眼神太过认真,竟透出几分蠢萌来。
准确地来说,事情只要一沾上十一,柳莨就瞬间变蠢。所有的聪明才智都一起打包,从脑子里扔了出去,就回荡着一句“喜欢!非常喜欢!极其、异常喜欢!”
就这样,喜欢的情绪充斥了神志,最后这种喜欢不断膨胀,凭借巨大的体型,把理性思考排挤了出去。
于是,就剩下无时无刻不叫嚣着“喜欢!”的心。
十一见柳莨走神了,才试探着把视线移回她的身上。目光在她的脖子上浅浅地停留了一会儿,还是担心她的脖子在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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