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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动一下,可浑身上下都不听使唤,连动一动手指也做不到。
她看到了乔忘川的嘴巴在动,可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起来,并且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黯淡。
最后,她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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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时,苏郁檀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手背上扎着静脉滴注的针。
乔忘川仍然是那身迷彩服,坐在床边,十分专注地看着她发呆。他那种眼神,她难以描述,难以领会。
她想问:你那是什么眼神?
可她一点力气都没有。
乔忘川眨了眨眼睛,回过神来。
他异常柔和地对她说:“陆医生说你受惊过度,神经递质过度紊乱,所以才会晕倒。他给你开了调节神经递质的药,静脉滴注,说这样会好得快一些。”
他指了指输液架上的输液袋:“他说,等袋子里的药水输完了,你就会感觉好多了。”
苏郁檀软软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的力气。
“你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十分关切地问。
苏郁檀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不舒服了。
她现在只是浑身发软,没有力气,这是神经递质紊乱造成的后遗症,休息一下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想喝水吗?我给你倒。”
苏郁檀再次摇摇头。
“你肚子饿不饿,要不,我给你点份外卖?”
苏郁檀继续摇头。
“你一直摇头,是没力气说话,还是不想说话?”
苏郁檀攒了一点力气,简单地说了三个字:“没力气。”觉得乔忘川今天特别聒噪。
乔忘川还在说:“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一直在这里陪着你。”
苏郁檀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养神。
乔忘川这才停止了聒噪。
等那袋药水输完,护士小姐将针从她的手背上拔下来,苏郁檀就感觉好多了。
“那件事情怎么样了?”她睁开了眼睛问乔忘川。
乔忘川说:“除了死掉的,其他的都送去医院抢救了。等他们伤好了,就可以去跟崔琳琳团聚了。”
回答了她的问题,他又说:“你现在有力气说话了。是不是好些了?”
苏郁檀点点头,又问:“那个胖子招认的事,警察录下证据了吗?”
“录了。警察说,如果他们那些罪行被坐实了,崔琳琳得在监狱里呆上几十年、上百年了。”
苏郁檀长舒了一口气:“我希望她永远呆在监狱里,别再出来为祸人间了。”
“我也这样希望。”乔忘川有些遗憾地叹息一声,“若不是需要回避,我就加入这个案子,帮着警察找崔琳琳的罪证了。”
苏郁檀微微一笑,觉得心里轻松了很多。
“不管怎么说,我们的钓鱼计划算是成功了,以后都不用再那样提心吊胆了。”
乔忘川又用那种难以描述的眼神盯着她看。
这一回,她终于有力气问了:“你那是什么眼神?”
“有一个疑问,我憋了很久了,想求一个答案。”
“什么问题?”
乔忘川说:“既然那么害怕,为什么要自己来冒这个险?就按照我的提议,找一个职业佣兵假扮你,不好吗?”
苏郁檀默然半晌,叹息一声:“比起畏首畏尾,我大约更喜欢不顾一切、勇往直前。再说,职业佣兵的雇佣费,我也付不起。”
乔忘川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一字一句地说:“我说过的,那笔钱我来出。”
苏郁檀摇摇头:“那样就是我在占你便宜。我并不想占你便宜。”
“我们之间,何必分得那么清楚?”乔忘川微微皱眉。
“我们之间,有什么不清不楚吗?”苏郁檀反问。
“你是我女儿的妈妈,这是不可分割的联系。”
“这个联系,的确不可分割。”苏郁檀轻笑一声,“但是……”
她看着他说:“我不能因为这个联系,就心安理得地花你的钱,那会让我在面对小鸽子时,心中有愧。
“我也不能因为这个,就心安理得地躲在你的羽翼之下,把自己的麻烦全都丢给你去处理,那会让我看不起自己。”
乔忘川与她对视了好一会儿,才说:“你别忘了,你救了阿诺,我们全家都欠你人情。这个人情,不是那一点金钱能够偿还的。”
苏郁檀摇摇头:“这只是你的说法,我并没有同意。”
乔忘川问:“为什么不同意?”
苏郁檀笑道:“因为我救阿诺,既不是出于好心,也不是为了道义,我只是在履行一个社工的职责。
“我拿了社工的薪水,就应该承担相应的责任和风险,做该做的事。
“就像之前那个女特工,她代替我冒险,代替我被人贩子绑架。我并不觉得自己欠了她的人情,因为她也是在履行职责,在承担相应的职业风险。”
乔忘川看着她:“所以,你是在跟我划清界限?”
“人际关系的边界,必须清晰一点。”苏郁檀微微叹息,“我希望,我们之间的关系简单一点,纯粹一点,彼此相处得舒服一点。这对所有人……都更好。”
说完之后,她沉默了几秒,然后扬起笑脸问他:“你同意吗?”
乔忘川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