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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雨楼雅室内,檀香袅袅,茶香氤氲。
寒绝一改往日玩世不恭的模样,眉宇间笼罩着化不开的寒霜:“自记事起,母妃待我与二皇兄都极为疏离。
倒是二皇兄,虽只长我两岁,却如兄如父,是我最为信赖之人。”
他指尖轻抚茶盏边缘,声音低沉:“南景朝野皆知,父皇与皇后娘娘少年结发,鹣鲽情深。
皇后所出的大皇兄既是嫡长子,又天资聪颖,本该...可惜天不假年。”
寒绝忽然扯出一抹苦笑:“大皇兄薨逝后,我与二皇兄便成了储君之选。
但二皇兄常私下对我说,他志不在此,愿倾尽全力辅佐于我。
而我...虽对那九五之位并无执念,却也勤勉修习,不过是想得父皇一句夸赞,母妃一个笑颜。”
他的目光透过袅袅茶烟,似乎望见了遥远的过去:“十五岁那年盛夏,我练武归来,想去母妃宫中讨碗冰酪解暑。
谁知竟在殿外听见...”
寒绝喉头滚动,声音微微发颤:“听见二皇兄正对母妃说,弟弟资质驽钝,难当大任。
他求母妃助他登上储位,而母妃...母妃她...竟然应允了。”
茶盏中的水面轻轻晃动,映出他眼底破碎的光影:“那一刻我方知,什么兄弟情深,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
他语气微顿,苦笑道:“三日后,父皇便派我去虞州办差。”
说着他轻轻抬手,缓缓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
烛光下,那道狰狞的疤痕自眉骨斜贯至下颌,像一条丑陋蜿蜒的毒蛇。
他伸手轻抚伤疤,指尖微微颤抖:“返程途中遇袭,我的人全军覆没。
我倒卧血泊,气息将绝,一名黑衣人踩着我的脑袋,用匕首在我这半张脸上重重划下一刀。”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我虽只剩一口气,却清清楚楚看见,那人手腕上的赤色胎记...”
“正是二皇兄的贴身侍卫。”
他闭上眼,将茶一饮而尽,仿佛要冲散满口的苦涩。
屋内落针可闻,众人屏息凝神,连烛火都凝滞不动,仿佛被这沉重的往事压得喘不过气来。
谢清漓莲步轻移,素手轻轻搭在寒绝肩头:“人生在世,快意恩仇方不负此生。
你既从阎罗殿里挣出一条命来,便是老天亲手将复仇的刀递到你手里,岂能辜负?”
谢廷煜剑眉微蹙,面露疑色:“南景二皇子萧琰素有贤名,温润如玉,怎与寒绝口中阴鸷狠毒的模样判若两人?”
谢清漓朱唇轻启,语带讥诮:“贤名?温润?这不活脱脱是咱们东陵三皇子的翻版?这等费心雕琢的虚名,也值得当真?”
她眼波流转,冷笑道:“况且听闻那萧琰已记在皇后名下,新晋太子之位。
这般处心积虑,倒更坐实了其伪善面目。”
邹平轻啜一口清茶,慢条斯理道:“此事尚需斟酌。
寒绝所受之苦自然真切,但那段偷听来的对话,仅凭声音便可伪造。
天下擅口技者,不知凡几。”
他抬手抚过脸上的人皮面具,意味深长道:“即便亲眼所见,也未必为真。”
众人闻言俱是一怔。
是啊,凤潜邹家的人皮面具,足以以假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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