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侍女,她自己自然是不会梳那些古人繁复冗杂的发髻,这可如何是好。
光是把自己原有的乱糟糟一团的发髻拆开就费了她不少力气,及腰的长发,她自己拿了木梳通起来很是不便,有时袅了几根头发,硬是扯得头皮生疼,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镜子里突然闪过一抹水青色,继而一只温热的大手便抢走了她手里的木梳。顾岂一双纤长的手指,游走在她三千乌丝之间,黑白对比煞是分明。上官璇曾几度怀疑这双手的真假了,毕竟这般好看的手还是长在一个男人身上真的是不多见哪。
他的手很灵活,不出半刻钟便盘了个编发复杂却样式简洁的发髻,对着妆镜看了半天这才满意的放下了木梳。
“你的手艺还真不错,看来没少给小姑娘们梳头发吧。”上官璇照了照镜子,嗯,确实不错,竟比檀香绾的发还要好。
顾岂确实被问的一愣,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夕阳里男孩青涩的从怀中掏出了一只花雕簪子,拉过面前比自己矮上半头的女孩,扯开她的总角,细细帮她绾着发,最后满意的将手里的簪子别到女孩的发间。橙红色的阳光里,泛着磷光的发簪在女孩乌发间别样美丽。男孩迎着落日,会心的笑了,眉间那么朱砂煞是耀人。
“唉?你怎么了?”见他半天愣在那里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呢,上官璇轻声唤了一声。
顾岂收回游离的眼眸,扯了嘴角,俯身拉起上官璇呆滞在膝上的手,朝屋外的西厢走去。
“我们……不是要去吃早饭吗?”被他这般拉着手,着实不太自在啊,好说歹说她现在在这里也是个未出阁的黄花大闺女,虽然她是现代人没什么,但毕竟是要入乡随俗嘛,多少也该顾忌一下名声吧!
只是她昨日竟然因为一时贪杯,竟与这狐狸一室而眠了一个晚上,这要是传出去……那可就呵呵了,怕不是得被浸了猪笼!
顾岂顿住了脚步,回头上下打量了一下上官璇,轻叹“璇儿香肩侧露已有多半时辰,这般到前厅吃饭的话,怕是厅中小厮都要被本世子挖去双眼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她这才低头一看,只见自己肩部的白纱被外力扯成了碎片,自己大半个肩头就裸露在外面。她惊呼一声立刻抻了抻布料,掩住自己雪白的肌肤。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不过是一个晚上醉酒罢了,怎么一早上起来竟然生出来了这么多事来。
顾岂一个挑眉,丹凤眼里流露着趣味,低哑的声线问道“你不记得了?”
上官璇顿觉没有什么好事“记得什么啊?”
“嗯,倒也没什么,不过是你昨日酒性大发,偏要在本世子面前撕扯衣服,想要……”这话虽只说了一半,却已然让上官璇心惊肉跳,只道这后面定不是什么好话!
“想要,裸诱本世子!”果然……
他说着又拉上了上官璇的手朝着西厢走去。早在昨天,那里就备好了几套合身的襦裙,是伯佬亲自准备的,自打这个怪老头心里有了为自家世子谋福祉的小九九之后,他对上官璇的事那叫一个上心呢!
上官璇一手拢着自己破碎的纱裙,一手由着顾岂牵着,心下却在腹诽,她就快相信他的话了。虽然她平时很少醉酒,但自己酒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也是有数的。
“我在外面等你。”顾岂退到了一边,眉心紧蹙,上官璇一个纳闷,难道是她惹到他了吗?他怎么突然这样一副表情?
可一想到自己现在这般窘迫模样,便也没有多问,只抬了脚进了厢房去换衣裳了。
不得不说的是,顾岂准备的这几身襦裙确实很合身,也很和她的意。是她最喜穿的鹅黄色,样式精致却不繁琐。而且面料很是滑顺,贴在肌肤上绵软又舒服。
还有一丝清凉的感觉,倒是和平日里顾岂总穿的的面料很是相像,怎么揉也弄不褶皱。
换上了新衣服心情自然也好了许多,推开厢房门,想寻了门外的顾岂一同去吃早饭,却听见门外的一阵沉闷的咳嗽声。探头看过去竟是顾岂拿了手帕在那里猛烈的咳着,虽然极力隐忍,却还是咳得额角青筋都暴起。
“你……你的怪疾很是严重吗?”看到此时的顾岂,心中竟然多了丝心疼。想到之前总是听侯府上的丫鬟门嚼舌根,说这崇安王府的顾世子风华绝代,又是天纵奇才,只可惜终归天妒英才啊!及冠之后就身染怪疾,再不曾参与过朝政了。
如此一个满腹经纶的人,却被疾病生生剥夺了效力山河的资格,换做是谁都要叹一句,实在可惜啊!
不过她跟他倒还真是有缘,天下有双姬又有男帝北子。这双姬到是都在莫安,一是天下第一才女——霍相府的嫡小姐霍素泉。
再一便是有天下第一美女之称的她上官璇了。
而那南帝北子,南帝是指东陵那位九岁登基的少帝百里长空,北子则是指眼前这位崇安王府的顾世子了。
记得有一首打油诗是这样说的:
南有百里长空,才华横贯九霄。
北有世子顾岂,风华举世无双。
而她和顾岂还真是半个同病相怜,因为世人都知道,这天下第一美女胸无点墨,废柴一个,而这北子顾岂又是身染怪疾命不久矣。
那边顾岂收了手里的帕子,抿了抿发白的薄唇。
“这病确实磨人的很。”他说着轻松,可每一字吐露都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看来这次,体内的蛊毒来势异常凶猛,且发病有所提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