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是一口气没提上来,身体抽搐几下,便撒手人寰了。
“你,真就这么死了么,终是死了罢!”祝灵雪自感手上一沉,便知那祝灵霜已经咽了气,一下子坐到地上,抱着那尸体愣出了神,那张布满伤痕的脸上,却辨不出到底是悲从中来,还是喜由心生。
琳儿虽说是妖,却只是一只名不见经传百余来年的小蛇妖,且在刘氏老夫妇的照料下心明澄澈,而眼下发生的这一幕惨剧,真真是教她从心底里生出了寒意,一双小手死死的攥着我的手臂,掌心里一片冰冷。
轻轻的伸手过去,我轻柔的把她揽进怀中抱住,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着。
呆若木鸡的祝灵雪终于又有了动静,幽幽叹道:“你我本是一奶同胞,应是一心所化二人才是,却偏是为了男人弄到这般田地,罢了,人死百了,你我姐妹之间的恨,便也了了吧!”
说罢此话,她便放下了一直抱于怀中的祝灵霜的尸体,拿起扔在一旁的匕首,小心翼翼的割开了手掌,把血滴到那骨琴之上,跟着后退一步,双膝跪地,沉沉念道。
“小女子祝灵雪,为家妹所害,容貌尽丧,今日以血进献,虔诚奉拜,还请仙草莫要怪罪,赐小女子仙果,医好面容得以在世间苟活!”
琳儿虽说害怕,但此时却见辛苦寻来的骨琴,就要落于那弃夫杀妹的恶毒女子手中,心中叫苦不迭。从我的怀里倏的弹起,却没来及冲出去,就重重摔于地上,定睛一瞧,原是一只左脚被一条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嫩青色软藤缠住了。
正欲挣脱,却见那厢生于岩中的骨草正在缓缓的伸展着,花萼大开,片片层层如同一只擎物的血红手掌,将那乌黑的骨琴,捧了出来。
那祝灵雪一见骨琴,眉眼间竟喜出泪来,想是认定此番终可恢复容貌了罢!不知不觉,手就伸了过去,然,还未触及那骨琴,四周突然狂风大作,猎猎声中竟响起了尖啸的琴音。
琴音中,只见那祝寻雪开始胡言乱语了起来,如疯似魔般,尖叫连连,像是要逃却已是迈不开脚步了。
无数血红色的粗细藤蔓,具不留情的爬上了她的身体,随着琴音而愈勒愈紧,直缠得陷入皮中,勒进肉里,刹时,她便像一只血红的大肉粽般,直直的倒在了地上,且不停的扭曲嚎叫着。
琳儿是见不得那般狠毒女子的,却眼见着一个活生生的人,遭遇如此可怕的折磨,总是于心不忍的。又要起身帮忙,却兀的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那已死的祝灵霜,竟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并一步一步的向祝灵雪走去。
“姐~姐~”她的口中发出含糊不清,又空洞的声音来,“陪~我~”声罢,便直挺挺的趴了上去。
而那祝灵雪的哀嚎声越发的大了起来,周身上下哪里还有一块完整的皮肉,血染红了她身下的岩石,如一瀑红花,浸染了我和琳儿的视线。
已是死人的祝灵霜,趴在祝灵雪的身上,竟伸手扯下她的肉来,一块一块的塞进嘴里,大力咀嚼之余,口中还发着咯咯的笑声,让这血腥的场面看上去更加瘆人。
而地上的祝灵雪并未完全死透,眼瞳中虽已没了光彩,却仍然涌得出泪来,仿佛在求救于人。
琳儿似再也将忍不住,噌的从草丛中跳了出去,一鞭子便挥向了依然不停攫取血肉的祝灵霜。
只这一瞬间的动作,骨琴声竟戛然而止,四周寂静得吓人,只有那“吧唧”的声音,并未停止。
我亦站起身来,望向了那骨草,只见它较之我们来时,更加高大了些,花茎也似更粗了些,颜色更是娇艳欲滴,像是随时都能从血红的花萼上滴下血来。
随着时不时拂过的风,身姿摇曳着,那副傲视群雄君临天下的王者风范,正如当年,高傲凶残,本领卓绝的九黎族首领,被称作“兵主战神”的蚩尤一般。
琳儿才不管它是个什么样子,却心明镜儿了一件事,那便是“碎食琴身可叫亡者复生”,是断断不能的。
胸中憋闷和幻想破灭的双重打击,让她一口鲜血涌上来,喷了出去,人也笔直的倒了下来。
迅速闪到她跟前,我一抬手便接住了她下落的身体,手掐素心诀自她眉心注入,心道:“可怜的孩子!”
正当她缓缓将眼睛睁开,本欲哭泣的表情却凝固了起来:“姑娘,你,你身后!”
也觉察出身后有异动,我便慢慢转过头去,嘴角却不禁牵起了一丝冷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