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锦坊,书房里,秦修远正在看坊间送过来的云锦样本,秘书敲门进来。
“秦少,和你猜测的一样,那女子是沈昭年的义女沈如故,这道同来南京求学的还有沈昭年的小儿子沈崇楼。”秘书将调查的结果如实告诉秦修远。
秦修远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样本,脸上的表情紧绷:“沈昭年要各个商号提供江北军队的粮饷,却让江南大出血,想来沈昭年已经不单单是曾经的江北统帅了。”
“他只送了小儿子来南京,剩下的那两个呢,打算留在身边给他暗地由北至南操作商号命脉吗?”
秦修远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紧接着,问:“金陵女大那边,上次说要和云锦坊合作织造课,应承下来。”
“这……秦少,老爷子说过,秦家的织造不外传。”秘书提醒道。
即刻,秦修远反问:“坊间那些工人,难道都是秦家人?”
他正色道:“新时期,新办法,迂腐不化,只会走向衰亡,何况,让金陵女大的学生一周学一堂课,自然有我的用意。”
“好,我下午和女大签合同书。”秘书听到秦少这么说,只能照办。
……
云锦坊是南京最大的云锦制造,从公元417年的东晋开始就极负盛名。
这次的安排,校长说能让云锦世家的掌舵人答应学校合作,很是难得。
沈如故见惯了江北的刺绣,对江南传统的手工织造也挺感兴趣,带着满腔热情去云锦坊,却不料会再次碰见那日撞到的男子。
秦少和往日一样,一身云锦长衫,和上次不同的是,长袍从上次的浅灰色变成了淡蓝,上面有着祥云的图案,比上次的竹子好看几分。
这是她见过穿长衫最好看的男子,他正仔细地盯着正在摆弄老式提花木织机的工人,手里依旧拿着那根泛着光泽的拐杖。
她看得入神了,身边的同学都跟着先生上前,唯独她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秦修远朝她们这方看来,不知道为什么,沈如故总觉得那男子的视线,越过了前面好几重的女学生,最后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如故赶紧低下头,有一丝丝的心虚。
只听先生朝那男子尊声唤了一句:“秦少,你能答应让女大的学生来云锦坊学习,这厢向你道谢。”
“先生言重了,坊间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不用付工钱的人力,我梦里该偷着乐才对。”秦修远开玩笑道,顿时间气氛也融洽起来。
除了外来的学生,谁不知道秦家的掌舵人秦修远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就算废了条腿,想要嫁给秦修远的女子依旧数不胜数。
只是,这秦少没有看中任何一家的千金小姐,以至于到了娶亲的年岁,却拖到了今日,也没有一房太太。
“你们在这里好好听从秦少的安排,到了时辰,领队的人会来通知你们散学。”先生叮嘱了几声,自行离开。
秦修远瞧见仍旧站在那里大气不敢喘的沈如故,眉宇挑起地弧度稍纵即逝。
沈如故哪里还敢待在这里,当她听到先生说的话才明白过来,原来同学中盛传的云锦世家掌舵人就是这个秦少。
前面站着的女学生已经分配了工作,各自有带领教如何使用提花木织机的女工人。
秦修远离她越来越近,拐杖富有节奏的声响,让她的心随着那样的频率跳动着。
当他站在了她的面前,低着头地沈如故只能瞧见他那双好看的白色云锦鞋,还有上好料子的长衫下摆。
“秦……秦少……那日,真心……”
她结结巴巴地,话卡在了嗓子眼,对方却打断了她的话:“前日不是说了,无妨么,不必放在心上。”
“我……”她轻启着红唇,流水般的眸子随着她抬头的动作,对着他。
秦修远的朣朦紧缩,她欲解释,他抬手示意不用说,紧而指着刚刚修好的提花木织机。
轻声对她道:“想学吗?”
沈如故诚恳地点点头,随着她那细微点头动作,耳垂上,红豆形状的耳坠轻轻晃动着,好似在他的心间荡起了一层涟漪。
秦修远不禁想起了一句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他慢慢地转身,朝前面走去,轻飘飘的话,窜入了沈如故的耳中。
他说的是:“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