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种无法插入的父子亲情,让他难免失落地“噢”了一声。
心情真是糟糕!比在美国还要糟糕!
叶柏尧低垂着头,二话不说,转身,默默地往前面那辆车走去。
他没有心情,所以连基本的礼貌都没有。
忽略替他打开车门,满脸热情的林摩,迈开腿,直接坐了进去。
直到车门关闭,将外界的喧嚣遮掩,他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嘟着嘴,满脸郁色,低落地说了句,“真是讨厌!”
“看来,你不是很适应这个新的环境。”
叶柏尧被这声沉稳的声音吓得愣住,扭头,目光惊惧地看着旁边坐着的言易山。
心底,腾起一分狂喜,随即,是浓烈的抵触。
想也不想,叶柏尧抬手就去开门。
谁知道,车门被落了锁,他气得脸色发青,拍了拍玻璃,对着外面的人大声嚷嚷,“救命!有人绑架。”
绑架!?亲爹绑架儿子吗?小少爷,你也真是能想得出来。
前面的林摩忍住笑,麻溜的开车离开。
言易山将最后一份邮件处理完,放下手里的平板电脑,淡淡的说道:“这车是隔音的,你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听到,别白费力气。”
叶柏尧满脸防备的瞪着他,怒道:“大叔,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是真的很生气,双颊通红,腮帮子鼓鼓的。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格外明亮,清清粼粼仿若有光一般透彻。
言易山忍不住抬手,想要去揉他的脑袋。
叶柏尧目光诧异的看着他的动作,那只宽厚的、属于父亲的手,就停驻在头顶。
心口里,期望竟一跃而起,然而,却在看到言易山收回手时,变成浓烈的失望。
言易山不敢碰他,这孩子,原本就抵触自己,如果他过分了,势必会引起更大的不满。
谁也不曾知道,这个莲城的第一权少,掌控着庞大的商业帝国,能主宰一方生死的男人,竟然在一个七岁不到的孩子面前,变得这般小心翼翼、手足无措。
言易山低眸,盯着面前的孩子,神情不甚清楚,嗓音低哑的问道:“真的就那么讨厌我吗?”
叶柏尧现在心里别扭得不行,直接扭头,双手环抱于胸,恼怒的说道:“对,我非常非常非常的讨厌你。”
言易山叹了口气,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相处。
原本要说的话,被他那句“非常非常非常讨厌你”给全部堵了回去,憋在心里,上不上下不下,难受不已。
这种感觉,比被揍一顿还更让人难受啊!
手忍不住去摸烟,可是看到旁边坐着的叶柏尧,他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直接放弃。
被亲儿子(虽然对方并不肯承认)讨厌,不能暴躁不能发脾气还不能抽烟,真是比被捅刀子还难受。
反反复复的深呼吸,调整好情绪,言易山这才开口,紧张的问道:“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听到他说话,叶柏尧瞬间变成小刺猬似的,昂着脖子一眼不眨的看着他,“那要看你是想听好还是不好?”
他现在生气得厉害,活脱脱怨气十足的叶笙歌附身,说话的语气恶劣到了极致,“如果你求的只是心里好受一点,那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叶笙歌过得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
叶柏尧现在的小心思,就是有种,你想要心里舒坦,我就偏偏不让你如愿的幼稚想法。
不愧是叶笙歌生的儿子,活脱脱一只脾气乖张、随时暴戾扎人的小刺猬啊!
言易山有愧,亲耳听到孩子说不好,心里顿时如刀割般的疼痛。
几乎是无意识的,抬手揉了揉叶柏尧的脑袋。
那种毛茸茸的触感,让情绪怦然勃发。
同样内心百转千回的,还有叶柏尧,因为头顶突然而至落下的手掌,“嘭”地一声,震得愣在原地。
那种宽厚的,属于亲人温度的相互交叠,让浑身跋扈的刺悉数收回,怨怼与愤怒,瞬间被击得粉碎。
他忍不住缩了缩身子,不敢妄动。
叶柏尧抬头,正好对上言易山那双深邃的眼睛。
眼眶里,泪水猛地就溢满。
叶柏尧有些别扭的别开脑袋,抬手,用衣袖猛地将眼泪擦掉。
言易山看着坐在旁边,小肩膀在阳光里微微颤抖的孩子,眼睛顿时胀痛难受。
他张了张嘴,嗓子紧张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喑哑:“对不起。”
大抵,是这些年来,言易山愧疚最多的一次。
对叶笙歌,对叶柏尧,对这一切的亏欠。
那声“对不起”,不轻不重,就沉在叶柏尧的心里,饶是他曾坚强不服输,还是在那一刻,哭得像个真正的孩子。
鼻腔里,全是浓重的哭声,细碎的、浓烈的,抽搐着滋挠。
说话时,却还是忍不住,吼了起来,“对不起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