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怀先拄着拐上楼,远远地就看见蹲在墙角的陆西顾,小脸苦闷委屈,面对周遭的一切,不言不语。
她可是辛柠的小心肝啊!
陆怀先的心情沉重,握着拐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轻声唤了唤,“西顾!”
陆西顾抬头,一双满含低落的眼睛看着他。
豪门深处,这么快,就让她眼底天真无邪的神采蒙上了阴影。
就像年少时的辛柠,相遇时的纯清,最后落得萧索凄苦。
陆怀先感到自责且无奈,总是这般让在乎的人受到伤害。辛柠的老路,他不想让陆西顾再走一次。
陆西顾心里是忐忑的,她规规矩矩的站在沙发边,绞着手指头,闷闷的说道:“爷爷,真的不是我推的陆西曼。请你相信我!”
她说得有些急,因为被冤枉的委屈,连语调都含着厚重的鼻音。
娓娓道来,夹杂着隐忍的伤感与受责骂的怯懦。
陆西顾的身上到处贴着创可贴,头顶还有一撮头发被扯掉,露出通红的肉。
陆怀先的心口闷痛,抬头,想要去触碰伤口,却又怕惹得她呼痛,只得抚了抚她的脸,沉沉的问道:“西顾,疼吗?”
“疼!”陆西顾低着头,脱口而出的唤着疼,突然有意识到什么似的,低着头,口不对心的说道:“也不是那么的疼。”
这个孩子的心里,已经对于陆家,对于他这个爷爷建起了防御吗?连肆意的呼痛撒娇都收敛起来?
陆怀先的心口,闷痛难受,双唇微微地有些颤抖,“对不起,爷爷没有保护好你。”
陆西顾闻言,猛地抬头,双眼诧异的看着陆怀先,不知该如何开口。
陆怀先的眼里,全是情绪,心痛的纠结,显而易见。
陆怀先在心底已有打算,开口,沉沉的问道:“西顾,告诉爷爷,你喜欢这里吗?”
“我......”陆西顾看着他,眨了眨眼,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面,“不是那么的喜欢。”
不是那么的喜欢么?还是,根本就不喜欢呢?
这孩子,贴心体己的遵照最钝的切口,说出让人这般难受的话。
年少经事,她已经有了许多纯熟的思想。
陆怀先无奈又万般不舍,沉沉的问道:“不住在陆家,你是不是会开心一点呢?”
陆西顾猛地抬头,目光惊恐的看着陆怀先,“爷爷,您这是要赶我出去吗?”
陆西顾的心里万般恐慌,方寸大乱得不知所以,出言不逊的说道:“那为什么,您当初要把我带回来呢?”
带过来干什么?让她受尽羞辱百般折磨再驱赶出去吗?
这话,震得陆怀先哑口无言。
陆西顾浑身都是冰寒,想着方才徐含烟在楼下说的话,她虽不能完全理清那些事,但她多少还是能听得懂的。
所以,她自我理解出来的意思,大抵不过陆怀先年少轻狂时的爱恨纠缠,为了陆家那位过世的主母,曾抛弃了家道中落的辛柠。
徐含烟对她的态度,是从辛柠那里转移过来的怨怼。
她是被迫的承担,被莫名的迁怒。
陆西顾攥紧这拳头,满脸坚毅的盯着陆怀先,冷冷地吼了起来,“是不是,你要像对我奶奶一样对我?可是,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说话时,嗓音亮得极开,语调亦然,尖锐刻薄,像是一把尖锐的刺刀,狠狠地戳中了陆怀先的胸膛。
在她还是全家人的小心肝时,她不问世事,只负责乖巧的撒娇卖萌。天堂地狱转换,她来到陆家这座富丽堂皇的城堡,短短的时间却已尝尽人情冷暖、人间历练。
她不会是这里任何人的小心肝。
陆西顾是光着脚跑出去的,哒哒哒的脚步声,踩着陆家昂贵的地板,在杨雪与陆正云的冷漠里夺路而逃。
她来到陆家之后,总是喜欢光着脚,或许是一种寻求关注的方式。
可是,不管是陆怀先,还是家里的管家,没人察觉到她的心思。
别墅区很宽敞,道路许多,陆西顾在无限悲凉的奔跑里,再度的迷了路。
她站在林荫道上,像迷失在玻璃城的灰姑娘,不知所措。
心灰意冷,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抬手,一根一根的拔着地上的草。
周围寂静成音,全是窸窸窣窣草间断裂的声音。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沉冷的声音,“陆西顾,你是戏精吗?蹲在下面演什么忧郁蘑菇?”
陆西顾猛地抬头,就见古树粗壮的枝丫上嘴角刁着狗尾巴草的顾律川。
顾律川冲着她扬了扬下巴,目光淡淡地瞄了眼她手里握着草,嫌弃的说道:“你就不能分散一点扒吗?那一片都被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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