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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可没想到老夫人居然还记得她。
抬头看去,老夫人半歪在坐榻的大迎枕上,墨发无银,目光矍铄,穿着一件孔雀绿缂金葫芦纹的褙子,慈眉善目地正打量她。
“我记得三年前进宫去给太皇太后哭丧,正值寒冬腊月,虽然戴着护膝,可还是觉得那冷气从膝盖的骨头缝里钻进去。
就是这个苏司言,给我塞了个热气腾腾带着小汤枣子的垫子,过后送我进殿里歇息,还神秘兮兮地给我抓了一把姜糖来。”
老夫人对坐在她右侧下首的一个五十左右的老妇人笑津津地说道着,还将手捧出来学动作,“当时她还说,老夫人快吃,都让我捂化了。”
老妇人听了也咯咯笑起来,“我记得夫人向来不吃糖,但自那之后,一到冬天就让小厨房做姜糖来吃。”
福瑞家的站在苏可身边,弯下身去低声耳语:“那就是郑太姨娘。”
郑太姨娘原是老夫人的陪嫁丫头,老夫人连生了两个女儿后把她送去了老侯爷身边,隔年便生下了三爷。
虽然抬为了姨娘,但数十年如一日,仍旧伺候在老夫人身边。
现在有了年岁,也是日日到老夫人身边请安说话。
苏可几不可见地点点头,见老夫人和郑太姨娘的话音止住了,忙垂下头去,恭敬道:“都是贵妃娘娘吩咐的,苏可不敢居功。”
老夫人忙让人将苏可扶起来,“我过后问过的,贵妃只让你帮忙塞个垫子,不过念叨了一句我胃寒恐受不住,你就偷着藏了一把姜糖。
我不记得你,却记得姜糖。
宫中的许多事贵妃也同我说起过,我不记得是哪个司言帮了忙,却记得贵妃描补过一句‘就是那个给您塞姜糖的’。”
苏可没有日行一善的壮举,但在宫里也尽量多的做些善事。
因为教导她的嬷嬷一直说,在宫里要多做善事积福报,指不定哪天就给自己挣了条命。
苏可一直谨记在心,又因为得益于贵妃几次提携她,当无意中撞到淑妃设计陷害,忙偷偷告诉了还是贤妃的贵妃娘娘,算是救了贵妃一命。
老夫人说的帮忙,应该就是这个了。
“贵妃娘娘对我提携有佳,我不过是将知道的告诉了贵妃娘娘,实在称不上帮忙。”
老夫人颇为欣慰地点点头,忽而顿了一下,方才回过神来,“唉,苏司言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说完便看向了一旁的福瑞家的。
福瑞家的早年也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嫁了福瑞后升为管事妈妈。
头些年她的大儿子托人打点关系,到一个下县当师爷去了,临走前老夫人还给他们家送去了一桌席面。
如今福瑞家的只管着老夫人出行的事,隔三差五进来请个安,说一会儿话就完了。
从来没带过人进来。
“真是没想到可儿和老夫人还有这渊源。”
福瑞家的福了福,拉着苏可上前走了一步,“这是我当家的一个远房亲戚,按着辈分算是外甥女了。
其实家就住在京郊的村子里,可是好多年都不走动了。
如今有事托到我面前来,我是心疼这孩子,这才领进府里来。”
苏可感受到福瑞家的用胳膊顶了她一下,忙会过意来,垂下头道:“去年宫里裁人,我符合岁数就给遣出来了。
家里待不下,来求舅舅舅母找份事做。”
宫里裁人的事,老夫人自然知道,背地里还觉得贵妃此举太过,恐惹了皇上不高兴。
不过苏可一有品级,二有贵妃护佑,怎么也不能裁出来。
老夫人眼神中含着探究,上下打量起苏可来。
明眸皓齿,身条匀称,既是符合出宫的条件,那今年至少也要二十三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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