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祁珩当了我一日的师傅,我受益非浅,嘴上却还倔强着,不肯叫他师傅。若是把他惯的骄傲了,指不定还要怎么欺负我呢。
我想到那天瑶姬说祁衍的话,那句带着几分羞涩,又带着几分娇媚的三个字
“登徒子!”
这兄弟俩,都担得起这个称呼。
说起来,瑶姬和祁衍之间倒真的着实感人。
我和音儿那日游完船回来,躲在树荫后偷偷看着这两个人。
瑶姬低着头,不说话,手里摆弄着一块帕子白色的帕子,上头还绣着大庭氏特有的银色花纹。
祁衍也不说话,却默默注视着瑶姬。
“这两个人真是木头,好不容易待在一块儿了,却一句话也不说。”音儿说道。
“你看。”我朝着那两人努努嘴。
只见瑶姬虽然低头不说话,手里的帕子抓着倒是牢牢的,眼睛还时不时的转转,偷偷瞧上祁衍一眼,祁衍也是,虽嘴里不说话,脚却动了几回,似乎就要按捺不住,想扑上去抱住瑶姬。
我想起来祁衍的那封水做成的信。
暮春细雨,汲汲以归。
多美的八个字,暮春时节,城外燕草尚如碧丝,杨柳依依,风来满地落花。正值细雨绵绵,滴滴,丝丝,轻柔曼妙,可是因为没有你,所以我只想逃离。
于是快马加鞭,尘烟顿起,纵使江山多娇如画,纵使春雨润泽如油,不及你,全都不及你。
汲汲奔波,踏马而来,只为来看你。
见了面,万语千言,却在你的低头弄帕,我的热切凝视里,一眼万年。
我想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爱情了。
可是美丽的爱情里,总会有一个猪蹄子伸进来。
就在今日,东海龙宫里有人来求亲。
也就是曾经的河伯,如今的东海龙王。魁隗家一共就两位女眷,瑶姬和我。这亲求的自然不是我,我说到底不过是一个义女而已。东海在向瑶姬求亲。
如今的东海龙王不同于前任。前任东海龙王原身是天龙,自然品种高贵,不屑于神农这样的世家,可是如今的东海龙王,不过河伯出身,原身是地龙,根基浅薄。先前那河伯指使其幼子来陷害神农族长魁隗,却不了了之。
神农氏是棵大树,若不能拔,只能附之。
于是那河伯就上奏了天帝节芒,想与东海结亲。
这瑶姬和祁衍的事,谁不知道?节芒自然也知道。可是那节芒却同意了河伯的奏章。
一来,节芒有意调和两家,二来,与其让势力巨大的神农氏与同样势力巨大的大庭氏来结合,为什么不让神农氏的瑶姬嫁给无根基缺乏势力的河伯呢?
节芒巴不得各氏族之间互不来往,这样他的统治才能稳固。
别看见节芒表面上荒唐无能,心里却有几分纵横捭阖之术。
话说回来,能当君王的,哪个不是有些不同于常人的心思的?
魁隗听说了节芒有意凑热闹这桩事,心里也知道个七七八八,为了不驳回节芒的面子,只好假意先回绝说瑶姬年纪尚小,不曾有婚配的打算。
那求亲的使者却不依不饶,嬉皮笑脸的说:
“我们东海有的是美景,姑娘暂时不愿嫁也无妨,我家主人说,姑娘可以先来我们东海龙宫看看景色,之后再下决定也不迟。”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不好不去。于是魁隗让我陪着瑶姬一块儿去。
音儿见我去也嚷嚷着要走。
瑶姬却摇摇头,对音儿讲道:“我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