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我不是神农氏的族人,即便他不是风长硕,可我们之间,横亘着小来的死,我们就不可能会像从前一样,各无猜忌,更何况是现在呢?”精卫干裂的嘴唇在画出弧度的时候,开裂得更加严重了,微微有些疼痛。
可是往往在面临更大更彻底的疼痛的时候,那样的小痛,是完全可以忽略的。
“我原本,一直以为你是男子的。”夫人眉头皱了皱,“之前偷盗账本的事情,是委屈你了。只不过我当初以为他转了性,喜欢上男子了,一时心急,便想出了这个损阴德的招数来……”
“那倘若你一开始便知道我是个女子,就不会想办法来对付我吗?”精卫冷哼。
夫人哑口无言。
精卫讥诮道:“你自己也不知道。因为嫉妒心作祟,无论我是人是鬼,是男或是女,只要你还爱他,就不会停止被你的嫉妒心驱使,那现在又何必说这早知道一类的话呢?”
夫人一时语塞,无法反驳。
“夫人请回吧,夫人也是个可怜女子,我无意于为难夫人,只是夫人在我身上造的孽,我也没法就这样原谅夫人了。”精卫转过头去,闭上眼睛,仿佛是要准备睡觉了的样子。
夫人一身华贵,静默着站在那里半晌却无所举动,精卫抬眼看过一眼她,再怎么表面华丽,内里也不过是干瘪的内心。再怎么样,都是可怜女子。
仙界的夜间,一场毫无预兆的动乱开始了。
当晚,风长硕先派小兵去葬灵岗,将神农氏的消散了精魂的祖先尸体一个个都掘了过去。等到魁隗发觉,风长硕的手下早就退光了,魁隗急忙找人重新安置。宫外混乱,宫内之后又派三百先锋部队趁北宫门不备,偷偷潜进天宫,迅速在宫中施展灵力,造成此处起火,那处雷鸣的混乱场景。
天宫虽然兵力远胜与风长硕,但是当即也不可能随时就调来,只有天宫的禁卫军拼死抵抗,方才让风长硕的大军止步于第二道宫门。
风长硕隔着火光和各种灵力激荡出来的光亮,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只是那时,他还只是个孩子,躲在里头瑟瑟发抖,眼睁睁看着父帝在城墙上被徐以琳害死,颤抖着畏惧着神农氏的大军,面临着自己成为刀俎下的鱼肉。
风长硕复杂地看着城墙上的炎帝魁隗。
魁隗,明明是窃取当年父帝朝廷的大贼,这些年假仁假义,赢得无数称赞,从天上到地下,服他的子民越来越多。长此以往,谁还会记得爹爹的功绩?可他偏偏竟然还是精卫的亲爹爹。
仇人的女儿,这般孽缘吗?
“你放下吧。”炎帝站在城墙上叹息,“如今四海安定,你又何苦打破这片和乐?”
“和乐?”风长硕清秀的脸庞因为溅了血而显得诡异妖冶。
“我父帝的亡魂不和乐!我伏羲氏族人不和乐!我的先祖巍巍伏羲大帝不和乐!千年前你罔顾君臣,强行逼宫,今日一报还一报!”
魁隗平静道:“为帝者,须勤勉尽责,善待民众,你父帝做到了什么?又凭何占据帝位?你言我罔顾君臣,今日你所行之事,除了罔顾君臣,更是罔顾伦理道德!”
“我不过替我父帝报仇,讨回公道!”
“报一己私仇,便拉来这么多将士送死?”魁隗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身体也不似从前健壮,说出来的话却一点也不含糊。
魁隗的话出口,风长硕大军不禁窃窃私语起来。
“假仁假义!”风长硕嗤笑,“你以为你这般说法,便可以动摇我方军心?”
风长硕自然意识到了大军的私语动摇,转身便是慷慨激昂地鼓舞:“神农氏卑鄙无耻,假仁假义,谋夺巧取我伏羲王朝,各位都是我伏羲氏的义勇之士,是我伏羲王朝的大功臣,伏羲大帝在上庇佑,此次我们必能铲除奸邪,还世道一个朗朗乾坤!到时候,在场的每一位,都是我伏羲氏的大功臣!”
“喔——喔——喔——”现场大军被鼓舞,一时间欢欣雀跃起来,士气大涨。
“孩子。”魁隗叹息一声,“你长大了,果真长大了。”
风长硕轻蔑地一笑,倨傲地高高地坐在青鸾身上。
“你小时候,那么善良天真的孩子,如今,为何这般……”魁隗似乎十分痛心疾首。
风长硕眼神微微起了变化,突然想起了千年之前,似乎那个当年还是神农氏族长的魁隗抱过自己。
可是转眼间,他就毁灭了自己的一切,父帝,哥哥,还有郁郁寡欢,最终自尽的娘亲……
风长硕的眼睛里翻起滔天的恨意!
“风将军!”军师上前两步,“不好,他此番大概是在消磨时间,暗地里调取大军。”
“把这里团团围住,一封信,一个神仙,都不能放出去。”风长硕的眼神锐利如雄鹰。
“只是……”军师沉吟许久。
“快说!”风长硕一声吼。
“没什么没什么。”军师慌忙摇头。
大庭氏的秘术,水信术,以水为媒,只要有水,便可传递消息。
军师想起这个不为人知的秘术,却又觉得此术法太过神秘,甚至连存不存在都是个迷,就算存在,那也是大庭氏的最高机密,只有大庭氏的族长祁珩所会,他又沉睡多年,和神农氏多年无往来,这水信之术,断然不会被神农氏的族长魁隗学了去。
可军师偏偏还料想错了。他漏了朝九,故思公主,是神农氏族长的干女儿,也是大庭氏族长的亲密爱人。当年魁隗身陷囹圄,故思公主便已经用水信传书给他过了。虽然当时魁隗并未学会,但是后来故思公主身死之时,祁珩族长万念俱灰,念及故思公主一生敬爱爹爹,便将水信术传给了魁隗,叫他在危急之时可用水信术传知大庭氏。
云峰
祁珩指尖白光一闪,空中的茶水排成的字便打回原形,顺溜地流回茶杯里。
他眸子往陆压的方向望了一眼,心中不知该悲还是喜。
陆压头也没抬,却颇为警觉地在意到了祁珩那一眼:“瞧我作甚?”
“逆贼兵临城下,炎帝的朝廷危矣。”祁珩答道。
“嗯。”陆压漠不关心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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