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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骗了她什么?”夫人的声音颤抖着出口。
“倒也不是骗,只是刻意在她面前提了两个小兵为了救她,被抓住,要处死的事情。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昨日下午才匆匆忙忙地跑去找风将军。”
“啪!”
一只极其精美的琉璃水壶狠狠地摔到了地上,顿时粉碎。
“都是理由!都是借口!”夫人气急了大喊。
昨晚上风长硕为了要娶那女子做妾的事情,还可以去自己房里了一趟,说什么只是妾室,只是为了羞辱那神农氏,叫自己不要放在心上。如今想来,竟然全是借口。哪怕那女子是神农氏的儿女,他也依旧喜欢她,甚至不惜刻意借了自己的名头,在那女子面前说那些事情,刻意引导那女子找他。
风长硕竟然这般喜欢她?
身为妻子,身为一个深爱他的女子,她第一时间敏感地知道,风长硕绝对还喜欢着那女子,娶她做妾,绝不仅仅是因为要羞辱她的意思。
可自己又要怎么办?
要是那女子回过神来,发觉风长硕是真的喜欢她,说不定他们两人之间从前的感情又会死灰复燃。
从前那般的感情……那时候风长硕为了许那女子的一个早日接束战争去凡间相守的承诺,什么都顾不上了,提早了攻打天宫,原先那些准备都没安排好,到最后才会惨败。
不行,自己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纵然那风长硕的心不在自己身上上,自己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妾室上位?又置自己的面子于何地?
“莲子。”夫人下定了决心,“那两个倒霉鬼的小兵在哪?”
“夫人是想……”莲子压低了声音。
夫人看着门外空荡荡的廊道,眼里冒出一丝精光。
妾室嫁娶自然远远不像正室的那般风光,八抬的轿子,多少繁琐之礼,自然都是不必了。只是穿上了嫁衣,悄悄地往风府偏房里一坐,外面连酒席都不用摆,一切都静悄悄的。
小卫要嫁给子衿了。
这原本是个美好的不得了的故事,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跟自己当初想的完全不一样呢?
当初的小卫,无数遍地想象自己按照仙界神农氏的习俗,穿上金色的嫁衣,大大方方的在所有神仙面前,将自己的手交给他。可是现在却要忍气吞声,委委屈屈地坐在这个房里等他宠幸。
一切都不对了。
小卫和子衿的故事,所有的美好都被生生地撕裂开,为什么现在你厌我倦的样子,却还要被硬生生地捆绑在一起。
这些故事为什么要发展下去?一切只如初见该多好,他还是那个白脸的清秀书生,自己依旧是女扮男装的小兵,只需谈天说地,闭口不谈风月。
到最后,她新婚的第一天,始终没有等来风长硕。这是意料之中的,毕竟他们之间只剩下了利益的纠缠,强行要去拾起以前的故事,只会两败俱伤。可是没有预料到的是,风长硕没有回军营,留宿在府中,还破天荒地进了风夫人的房里。
精卫的偏房就在风夫人正房的隔壁,精卫夜里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隔壁房里传来的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女子的尖叫声,以及吱呀吱呀的床板声音,面无表情。
失望到透顶的时候,无论他做什么,自己的心里都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子衿是子衿,风长硕就是风长硕。
子衿活在记忆里,而风长硕,陌生人罢了。
精卫侧过身,却突然有一滴眼泪,从左眼,流过鼻梁,流进另一只眼睛里,然后顺过眼角,一起流下来。
到最后,即便隔壁一夜闹腾,精卫却是沉沉地睡着了。
梦里,一会儿是狠狠地掐自己脖子的风长硕,一会儿又是小来血溅当场的样子,一会儿耳边似乎又有张尽和四儿在叫自己,一会儿,却是爹爹和佳儿的脸,到最后,又做了个春秋大梦。
醒过来的时候,精卫是笑着的。
一睡睡到日上三竿,竟是太过贪恋梦里场景。
真应了那句: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屋子虽然只是偏房,日照确是很足的,满屋的明晃晃的光。精卫喜欢这样的光,又加上做了个好梦,心头平添了几分高兴。
只是明晃晃的光里,似乎有一片阴影。
看着似乎是个男神仙。
“谁?”精卫下意识地捂紧了被子。
日光里的背影转过脸。
轮廓有些熟悉。
精卫揉了揉眼睛,方才看清眼前的,正是风长硕。
“你睡得很安心?”风长硕的眼睛却没有看她。
“是的。”精卫宛如泥塑的一般,不带一丝感情且后知后觉般回答。
风长硕走近两步,弯下腰。
精卫看见他穿着黑白搭着的衣冠,依旧是一张怎么晒都不会变黑的清秀白脸,却在阳光淡金色的光下,似乎镀了一层一般,竟然显得诱惑。
昨晚的那阵阵粗喘,和吱呀吱呀的床板声似乎又在耳边了。
顿时一阵恶心。
“你昨晚睡得很安心?”
加了昨晚两个字,还刻意加重了语气,仿佛是在不满意精卫平静得回答。
他这样安排,必定是想让自己不安心吧?毕竟他娶自己,不就是为了折辱自己吗?
这个时候,自己应该说什么?是顺他的意,表现得可怜悲伤,还是对着干?
等等,忍着。
四儿和张尽还在他手上。
讨好他,是上策。
“确实睡得很安心,因为做了一场好梦。”精卫点点头,带着笑意。
风长硕沉默着打量精卫。
“我梦见从前在监牢时那些愿望都成了真。我如今真的做了你的新娘子,我梦里也梦见嫁给你了,还梦见我们去了凡间,生了几个孩子,一辈子平凡甜蜜,幸福美满,就像我们从前越好的那样。”精卫越说,笑容越灿烂,一脸向往得旁若无人。
床前的风长硕脸色越来越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