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回家。
许柠凝自嘲地想,以慕羡城的条件,当然任何人都会觉得挺不错,可问题是,她配得上吗?
人家可是堂堂正正的豪门,世家大族,本身又能力卓著,她们许家只能算得上是富裕吧——若要说门当户对,像苏家跟慕家那种,才是真得般配。
她就算认为那人靠谱,足够交付一生,她也得看看别人是不是愿意啊……
何况,从一开始她就说了这是协议,是做戏,结果后来她要赖人家一辈子,这不是言而无信,另一种形式的骗婚么?
这种事情,她做不来。
进了家门,客厅里没有人,许柠凝放下包包赶紧去了父母的卧室,果然,父亲躺在床上正在吸氧。
“妈,爸爸!”许柠凝快步走进,在床边坐下,看着父亲很是虚弱的样子,瞬间眼眶湿润,“爸,你怎么了啊?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看看。”
许建国吸氧之后觉得好受了点,看见女儿便抬起手来,父女俩紧紧握着手。
“柠凝,爸爸没事,你别哭。”许建国安慰着女儿,又问,“晚上跟羡城在一起吃饭?”
许柠凝点头,“嗯,还有他妹妹跟妹夫,还有我那个好友简梦。”
许建国一听,很是欣慰。
两边的交际圈开始融合了,那说明慕羡城对自己女儿的确是认真的。
“我今天觉得身体不对劲儿,就给羡城打了电话,意思就是希望你们尽快举行婚礼,不然我怕再拖下去,我连牵着你的手走红毯的力气都没有了……”
许柠凝泪如泉涌,语调沙哑,“爸,你在说什么呀,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
“傻孩子。”许建国捏着女儿的手,笑了笑,“别说这些幼稚的话了,你跟羡城好好过日子,把你妈也照顾好,爸爸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许柠凝说不出话来,头颅都要低到胸前去,连连点头。
许建国很快睡了过去,许柠凝在床边坐了好久,直到周美芳碰了碰她,母女才一起出去。
“妈……爸这个样子,为什么不愿去医院啊?”
周美芳叹息一声,说:“你爸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倔得很。他说这病既然治不好了,就不要折腾来折腾去,他宁愿活得有质量有尊严一些,也不想为了多活几天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医生,这里开一刀,哪里开一刀,任人宰割,活得毫无尊严。”
国人的观念,总是患了绝症就要拼命医治,哪怕耗尽家财,哪怕到了回天乏术之际,也依然不肯放弃。
于是,我们常常有些病人徘徊在生死线上,却依然被家属要求继续抢救,继续治疗,身体被剖开,鲜血淋淋,各种医疗器械的管子插满全身,患者的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浑身抽搐和痉挛,可尽管这样,依然不肯让他们咽气,依然要他们“活着”——却从没有人去想想,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
许建国是一个活得很通透的人,从知道自己得了肝癌开始,只用了半天的时间消沉,便积极规划所剩无几的人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