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铺上;
隐囊用青色蜀布让人做两个就好,漂不漂亮的不重要,关键是舒服;
书画就不挂了,又不懂,附庸风雅露了怯反不好,植物倒可以放上一两盆,牡丹这种娇贵的不能选——贵,而且不好养,东市也卖别的花草,闲时先去转一转。
乱七八糟地瞎想着,把那副无处安放的暴发户嘴脸暴露无遗,其实程平自己也知道,现在也就是想想,总要安顿下来,看看风向,熟悉了地头儿,这些才好动作的。
怎么安排自己的屋子还没YY完呢,外面钟鼓声响起,午时已至,可以收拾收拾下班了。
这也是让程平喜欢的地方,本朝官员日出而作,日中则息,就上半天班,前世想都不敢想的工作时间啊。
程平出来,同事们三三两两地往外走,孟员外郎正与一位姓商的主事说话,看见程平,招呼她一起走。
程平笑着加入他们,临走朝着窦侍郎的廨房看了一眼,不知道这位是已经走了,还是加班呢。
孟员外郎与商主事俩人聊得热火朝天,当然不是公事,而是上巳节马球赛的事。
程平才知道,原来过几天上巳节要举办“唐朝第不知道多少届三省六部公务员春季运动会”。运动项目就一个——比赛马球。
孟员外郎打量一下程平,笑道:“悦安马球打得可好?”
程平笑道:“员外郎看下官这弱不禁风的样子便知道,不会打啊。”
孟员外郎呵呵笑了:“悦安风神秀逸、颇有魏晋之风,只是在球场上就要吃亏些。”
程平不好意思地笑,领导太会说话了,原来我这叫风神秀逸、魏晋之风。
“……我有喘疾,度支其余的也老的老,弱的弱,年年我们司拖后腿儿,也是无可奈何。”孟员外郎说的还是比赛的事,又指着商主事笑道:“你看他们金部,郎君们一个个魁梧矫健,雄姿英发。”
这位商主事,足有一米八多的个头儿,约莫二十七八岁左右,宽肩细腰长腿,看起来确实像个运动健将,程平连忙跟着一起称赞。
商主事让孟、程二人称赞得挠挠头,全没了刚才说去年马球赛时的眉飞色舞。
不好冷了场,程平便问,户部都有谁参加?
当听说窦侍郎是领队时,程平下巴差点掉在地上捡不起来……还真想不到啊。
出了皇城,众人互相行礼作别,然后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各自离去。
程平也找到自己的驴,嘚驾,走着!
陆允明从后面看着户部一拨人,里面有个格外纤瘦的,他侧头时,脸上笑容璨然,呵,挺合群。
及至看到他上了驴,颠颠儿地走了,不由得哑然失笑,真是——年少青春啊。
后面翰林学士白瑞赶上陆允明。
陆允明回头,笑道:“十一郎——仗下议政结束了①?”
本次仗下议政主体是宰相们和各部尚书,翰林学士官职虽卑,却因“掌制诰”得以参加。
陆家白家是世交,两人算是自小玩起来的朋友。
先笑着寒暄两句,白瑞低声道:“今日议政,方尚书竟然与张尚书针锋相对了起来,陈相也没说什么。”
陆允明看他一眼。
“户部老徐做出哀兵的架势,随时要请御医似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给圣人算账,又自谓才薄,请辞尚书之职。这些耍完还不算,又亮出各部司这几年的用度支出,让大家一起议一议今年各部的额度。”
听到这里,陆允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患寡而患不均,什么样的同党关系在“利”字面前都得崩。
“完全是不要脸的打法,却很管用。”白瑞评价。
陆允明点点头,“阳谋!”
“嘿,铁桶就这么硬是让‘阿堵物’戳出了窟窿。”白瑞嗤笑。他是高门子弟,自小富贵,颇有点耻与谈财的样子。
“钱确实重要。”陆允明淡淡地说。
“你也这么说!”白瑞玩笑道,“莫非因为礼部离着户部近,近墨者黑了?”
陆允明突然想起刚才颠颠骑驴的某人来,他一直够黑,倒是不怕。
白瑞约着休沐日一起去城外打猎,又说了两句闲话,才互相道了别。
陆允明上车,掐掐眉头,轻声吩咐车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