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藏蓝色工装,双手带着白手套的中年妇女正惊奇地看着自己。她在明月的记忆中看到过,但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明月顿了一下,礼貌地点头,声音乖巧:“是啊。”
妇女与明月之间的交情也仅仅是见面打招呼而已,一个年幼又大着肚子身边没男人陪的年轻女孩总是惹人注目的,明月的话从来不多,但是妇女却很热情。
走进后,看见她胸前的孩子,双眼放光地问:“你孩子生了啊?”
明月抿嘴点头,“嗯。”
妇女又问:“男的女的?”
明月:“是个小女孩。”
妇女一听,脸上的表情收了一点,凑近细看了一下明薇,眼睛一亮,忍不住夸赞道:“这孩子长得真好看,很像你。”
明月笑了一下,漂亮的卧蚕瞬间在脸上浮现。
她生孩子后因为想着自己吃得好,奶水好,那么就相当于省掉了奶粉钱,所以补身体的汤汤水水天天喝,另外身体年轻,本来虚弱苍白的面色很快就养回来了,皮肤水水嫩嫩的。再加上一副标准的羸弱小白花长相,和那眼尾动人的泪痣,只有浅浅一抿嘴,就让人心头发软,连一句重话也说不出。
妇女见着她笑,心中也有些复杂。
两人一起往外走去,妇女眼睛闪烁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到了门口,她拿上放墙边的扫帚和明月告别:“婶子去继续工作啦。”
但是当她走远时,却又回头望过来,而这一切认真走路的明月都不知道。
盛夏的阳光很烈,虽然才只是清晨,但是走了二十分钟,等明月到菜市场时,双颊和脖子还是一片绯色,伴着轻微的灼热感和刺痛感。
用手做扇子状,给自己和绑在自己胸前的明薇散热,她继续去买那些利于下奶的食物。
因为她买了一个月,这儿的摊主们对她的都格外熟悉,她一上前,就有人直接问道:“还是鲫鱼,一人食的?”
明月眉眼弯弯地点头。
想她上一世家庭虽然只是小康,但也是被娇养长大的,很少买菜,更别说下厨了,现在天天围着锅熬汤,用对待化学实验的精神是对待酱油味精,也是另一种趣味了。
杀鱼那个略血腥的场面,她看了这么多次,却还是很不习惯,不忍地移开眼,然而却与隔壁那个胡茬男打量的目光相对,连忙又皱着眉移开。
没几分钟,老板娘把一条鱼都收拾好,给她装袋递过来,明月接过,然后递钱过去。
她会做的月子餐全都是请鱼摊的老板娘教的,练了一个月,自我感觉良好,与刚开始那个把红糖煮鸡蛋做成红糖蛋花汤的判若两人。
这时,老板娘建议:“你天天吃这些不会腻吗?你去买点其他的,我教你炒菜。”
明月瞬间回到一个月前,一点没有厨娘的风范,连忙说:“不了,不了,我继续熬汤吧。”
她现在是真不敢挑战炒菜,宁愿天天喝汤,因为住的地方太窄,一张床就占了大半空间,剩下的空间挤得满满当当,不仅是她和明薇的东西,还有原身以前摆摊进的货物。
在这样的房间炒菜,她怕自己把房子烧了,把自己呛死。
老板娘一笑,不再劝她,转而招呼其他的客人。
明月提着鱼就快步回家了。
到了家,把鱼倒出来,放在案板上,按惯例,她蒙住鱼鼓得大大的眼睛,真诚地说:
“对不起。”
说完了,刀准确地往鱼腹划去。
这个仪式,也是因为她在第一次买鱼时,明明已经被抽肠挂鳞了的鱼,倒出来后,却开始不停摆动,感觉硬是要从锅里蹦出去。
她那会儿被吓到了。
右手握着刀动也不敢动。
不住地想,这到底死没死?还是死了又活了?!还能不能吃?
最后想着那鲜美的鱼汤,一咬牙,左手去蒙住鱼眼睛,快速说:“对不起!”
话音刚落,鱼就没动静了。
......
这之后,明月就有了这个仪式,每吃一条鱼,必然先道歉。
耗费了一个小时,明月满头大汗,终于吃上了香浓的鲫鱼汤,正好赶上了别人家的饭点。
就着简单的鲫鱼汤,明月吃了两碗米饭,还剩下一点的准备留着晚上接着吃。
傍晚,明月吃了饭,就靠在床头发呆。
正回忆着前世的爸爸妈妈,突然传来敲门声。
笃笃笃。
一个月都没人来过,突然来人。
明月小心脏一跳,走下床警觉地问:“谁啊?”
父母的长吁短叹,村名们指指点点,在这样的压力之下,夫妻俩在村里过不下去了,丢掉锄头,来城市谋生活。
更重要的是来治不孕不育。
多年来,夫妻俩辗转多个城市,刚开始一起进厂做工,无论多么辛苦的工作为了要孩子都咬牙坚持下来了,等赚够了钱,就全送去医院,看病吃药。然后钱不够了又继续打工去赚钱看病,所以两人打拼多年,一点积蓄没有存下,租的也是最差的房子。